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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见你,你都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宋宁郁看着躺在床上的宋静芳,看她眼窝深陷下去。
“宁郁,我没什么大碍,”宋静芳坐起来,“周末,何家有一场家宴,你带着宋溪和宋川去吧,他家女儿与宋溪年龄相仿,能玩到一起去。苓城有块地皮计划划分为中草药产业园——”
“你还想赚多少钱,宋氏还赚不够?”宋宁郁没好气地问她。
“我想把能做的都做了,为我的孩子们。”宋静芳看到她脖子上多出来的纹身,“听说你在国外交了女朋友,你们一起开了一家纹身小铺子。”
“别转移话题!”宋宁郁揣手,蹙眉。
“跟姐姐说这些没事,宁郁,你幸福快乐就好。”
“我累了,先去睡觉。过几天带着她俩去何家玩一玩。”
那是在何家,宋宁郁第一次窥探到了宋溪的小秘密,小姑娘一直抬头安静地看着二楼露台上那个女孩,她的眼神紧紧追随她。
那个叫何姃的小丫头确实是有让宋溪长久注视的资本,她的漂亮是无疑的,她完全就是世俗意义上的天之娇女,她身上有一种冷感,只可远观的距离感,那是用金钱和权力堆彻出来的,少一样都不行。
极端数值下的超标怪,阶级的“臭味”比宋家还滔天,宋宁郁想法就此止步,因为她被宋川打断了——宋川戳她的胳膊,示意她看宋溪,两人相视一笑。
都看得出来,宋溪喜欢何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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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宋宁郁再次踏足宋宅,这时,已经没有孩子出来迎接她,宋诚已经在公司试炼,宋招快完成大学学业,宋川在电影学院求学,宋溪在备战高考。
家里佣人小心翼翼打量她。
推开宋溪和宋川的琴室门,走进去,钢琴上已经蒙了一层灰。
宋宁郁安静地在琴凳上坐了一个下午,她等到了一个月才有一次假期的宋溪,宋溪有些诧异地站在琴室门口,宋宁郁向她招手,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脸上的伤怎么弄得?”宋宁郁问她,又蹙眉看着她身上的校服,“你不是在一中吗,怎么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
“……”
“过来!”
“我作业很多,先去写作业。”宋溪转头就走。
宋宁郁拧着宋溪的胳膊,把她拧到宋静芳的病床前,她在她手下挣扎,弄掉了耳朵上的助听器,宋宁郁又给她戴上。
“小溪,他们是不是因为耳朵欺负你?”
“……”
“你妈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宋宁郁给了宋溪一巴掌。
“宁郁!”宋静芳呵斥她,眼睛瞪大到诡异。
宋宁郁后知后觉自己太过冲动,宋溪依旧是那句话:“我作业很多,先去写作业。”但她带了哭腔。
门被关上,宋静芳默默躺在床上流泪。
“说吧,这次叫我回来是什么事?”
“宁郁,唉……我没办法给我的两个孩子做主了。”宋静芳咳嗽起来,宋宁郁骂她怎么这么早就想死,是不是疯了。
“宁郁,去拿笔。”
“做什么……”
“立遗嘱。”
“宋静芳……宋静芳!”
“我从妈那里接手宋氏药企,这辈子做得最好的几件事,第一件就是带领宋氏药企来到她的黄金时代;第二件就是为宋氏药企生下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阿姐……”宋宁郁拿笔的手在颤抖,眼泪一颗一颗砸下去,视线模糊。
“我说的你都记下了吗,宁郁,去拿我保险柜里的古籍,我走了以后……你就别再回来了,除非宋氏药企陷入危机,除非我的女儿们出了意外。”
“尾页的名字我已经写好了。宁郁,还有一件事——”
宋宁郁把遗嘱和书紧紧抱在怀里。
“以后带着你喜欢的人来看看我,别忘了。”
……
古籍尘封在黑暗的匣子里。
一日,女人坐在简易的木板窗前,窗前是矗立的救世基督像,她双腿荡在空中,一口一口抽着烟,手边散落着标着“Ritalin”的空药盒。她打开匣子,拿出一本陈旧的书籍,摊开放在自己腿面上。
客厅传来脚步声,女人安静地翻动纸张。
身后的人靠过来,女人习惯性往她身上靠去,她盯着尾页上的汉字,问她:“郁姐姐,这个字是念溪吗?”
“宋——溪——”
“Samuel……你没认错,你怎么会认错呢?”宋宁郁声音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