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对这种目光视若无睹,悠悠开口:
“看你这样子,过得还算滋润。”
“你专程来一趟,就是来冷嘲热讽的?那请贺少放心,有你的交代,他们不敢怠慢我。”
何晨安面无表情。
“很好,你似乎还是没得到该有教训,不过,从今往后你留在这里的日子还很长,他们都相当耐心,你也耐心点,有你受的。”
贺之衡放下两条腿,好以整暇地望向他:
“听说,你之前在某个外国记者那里高价买到了一张被拦截下来的照片。”
终于谈及主题,何晨安顿了一顿,转而低下脑袋,腹腔震动,重重地笑出来一声。
然后是仰头大笑。
贺之衡的脸色霎时间就沉下。
“想知道那张照片?那你估计已经查清楚是方然的父母让报社按住不发了吧,打算拿这件事去拿捏方然?呸,你觉得我会傻到给你这种机会么?”
“说话这么硬气,你貌似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贺之衡冷冷启唇。
何晨安明白他是无能狂怒,看样子对方不知道照片上的内容是什么,说明方然根本没有给他。
可笑,贺之衡特地来炫耀这一遭,反而在何晨安面前暴露了他自己在方然心里的地位,想必方然也并没有多信任他。
贺之衡不明白他心里的小九九,耷拉着脸站起来,给了他身边人一个眼神,就转身推门而出。
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不止,本来不想接,但拿在掌中看到屏幕,便长舒一口气。
“喂?”
“之衡?你在忙吗?”
“不忙。”
贺之衡听到他的声音,紧皱的眉头当即松弛下来,嘴角轻轻牵扯,侧过头,目光不屑且带着挑衅地瞥向病房里的何晨安。
“我才刚看到你的消息,明天你不用来接我的,我在云景庄园。”
“刚回去?”
“嗯,春节的时候我只在视频上跟伯父伯母拜过年,今晚我想过去一趟,你在家吗?”方然说话声有气无力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现在不在,你别急,我等会儿过去找你,在家等着。”
“好。”
说是等,方然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衣服都不换,甚至没开中央空调,还裹在外套里。
贺之衡发现大门没关,神情掠过一丝愕然。
“方然?”
闻声,方然回神,迟钝地转过头,两眼空空。
贺之衡一闪便来到他面前,男生的视线才渐渐聚焦:
“干嘛呢,醒醒。”
男人拍拍他的脸。
方然眨眨眼皮,不知怎的,像小猫一样,下意识蹭蹭贺之衡的手。
贺之衡斥责的话堵在喉咙,指甲掐了掐他的耳垂:
“没有发生的事情,不需要整日担心起来没完。”
“我知道的。”
方然泄了气,偏过脑袋,躲开他的手掌心,自顾自地认为他根本不会明白。
“走吧。”
贺之衡悬着胳膊,慢悠悠攒起手捏了两下,又落到他肩头。
方然点点头,起身迈出两步再停下:
“忘记了,我买的礼品得拿上。”
贺之衡跟随他一同驻足,本想说拿这些做什么,他们不缺。
可是想到那天的花灯事件,他又猛地闭上了嘴,即将脱口的话拐了一个弯,变成——
“行,放车上吧。”
“这些都是我的心意。”方然怎么敢让他亲自动手,一手拎着两个大盒子,放进了后备箱里。
“是,你伯父伯母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刚跟他们说完,我妈赶紧就去吩咐秋姨炖大黄鱼。”
“这个季节还有大黄鱼?”方然眼睛一亮,转念又想:“可是,你怎么提前跟他们说了,这样显得我像是去蹭饭的。”
他突然有些难为情。
“你不是么?”
贺之衡故意拖着尾音,浅浅勾起唇,戏谑道。
方然抿住嘴角,略带怨气地瞅他一眼。
大少爷手段通天,能将一个大活人永久地囚禁在精神病院里,不让他接触外界的任何消息,直至彻底失去生活能力。
无异于慢性的折磨、谋杀。
可方然却没有多么害怕,只是在想,如果直接跟贺之衡开口求助的话,结果会是怎样?
似乎就如同把自己完全剖白在对方面前。
方然还没有这般的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