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一大早上的，你怎么总说这种让人恶心的话？听着直反胃。”

“哎哟，那好嘛，你们吃饭，我不说了。”

贺夫人摊开手，没注意到方然的表情微动，低着头安静吃饭。

贺家庄园的一日三餐都是雇佣了米其林大厨团队专门烹饪，味道绝佳，但方然瞧上去兴致缺缺、食不知味。

“你吃好了吗？该走了，我还有课。”

贺之衡起身。

方然乖顺地跟着他站起，同贺母道别。

经保姆提醒，贺夫人才想起来一件事，在两人出门之前喊住他俩：

“等一下哦宝贝们，妈咪有个东西要给你们两个。”

秋姨拎来两只巨大的西服防尘袋：

“听老贺先生说周末两个小帅哥要参加舞会，妈咪提前安排好的，一人一整套。”

“谢谢伯母。”

“哪里这么夸张了，妈，你就喜欢小题大做。”

“我可不喜欢做题，路上小心哦。”

方然坐上汽车后排，开始处理昨晚积攒起来让他头疼不已的消息。

主要是来自班级群、社团，还有就是……

【我没事了沈老师，别担心。】【太阳】

贺之衡的脑袋不知道怎么挤了过来：

“这是谁？”

“嗯？”方然被他圈住，颈窝也被他刺得发痒：“沈意学长啊，你有他微信的。”

“是吗？”

贺之衡贵人多忘事，哪里还记得这茬。

“是的呀，不然他怎么拉你进的群呢？”

“没注意他起了个这种名字，真……”

“真什么？”

“像个女孩。”

“男女原来可以通过名字来区分吗？”方然小声驳回他的观点。

“那你叫他老师又是为什么？”

“以表尊敬嘛，算起来，他咱们是师兄，又是副社长。”

贺之衡没话说了，无凭无据，他目前还找不到办法让方然远离这人。

但他的第六感偏偏在心里叫嚣，告诉他这个沈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了吗？”

“没事。”

贺之衡挪了挪身体，调整坐姿，依然没有离他多远就是。

方然送他去教学楼，因为没睡好，捎了一杯咖啡回寝室。

两位大哥还在呼呼大睡。

他看了眼时间，都九点多了。

“早上好啊方然。”

“不算早了，你们俩该起床咯。”

“哎呀，”张岩伸了个懒腰：“昨晚你们没回来，贺少他同学送来了舞会的邀请函，我搁他桌上了，还有你的。”

“谢谢你们啊。”

方然一边道谢，一边拆开了自己的请柬。

【星期日晚七点钟，笃行楼一层报告厅。】

他手指移动到桌上贺之衡的那份邀请函，好奇心给了他勇气，快速一翻。

【星期日晚七点钟，惠安大礼堂。】

他万万没想到。

起初方然以为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会错开，未曾料到是同一时刻，不同地点。

这下子就算贺之衡跟别的女生跳舞，自己也不会知道了。

从另一个层面来讲，或许还能称作是件好事。

当日。

看到方然跟贺之衡双双换好衣服，剩下俩室友眼睛都直了。

“这行头酷啊，比我们这租的可立整多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方然收拾成这样。”

贺之衡也是第一次。

方然虽比自己矮了些，比例却丝毫不逊色，双腿修长，衣服穿在他身上很是相称，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太瘦。

见他聚精会神地端量自己，方然不免摸摸脸：“怪吗？”

“嗯，乖。”

贺之衡回神。

“那也没有办法，这毕竟是伯母挑的，希望待会儿灯光暗一点吧。”

“为什么？暗一点方便你跟女生热聊？”

俩人的一问一答基本对不上号，而后不欢而散，贺之衡要率先走一步。

方然按捺不住，还是叫了他一声：“你去这么早？”

“是啊，给我的舞伴买花。”

“哦，这样啊。”

他难言失落，目送身着正装的贺之衡离开。

一位俊逸非凡，还会为舞伴贴心准备花束的男生，值得多少人喜欢呢。

然而跟自己的亲密接触，他叫做恶心，叫做反胃。

“咱们也走吧，方然。”

“好……”

方然费力地扯了扯嘴角。

也许他不该跟贺之衡考进一个学校的。

本来以为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够了。

可爱情的魔咒一旦开启，哪怕仅是小小的缺口，与对方产生分毫的接触过后，也会迅速变为漩涡、坍缩成黑洞，永远不知满足。

十个院系联袂，学长学姐讲话环节刚开始，暂时让没有舞伴的方然不至于暴露。

他坐在较远的角落，左右都没人，不久，一位陌生同学挨着他坐在旁边，隔了一个座位。

“方然同学，是吗？”

那人主动打招呼。

方然不由得扭头，仔细瞧了瞧他，确定自己没见过对方：“你好。”

“何晨安，化学工程的。”

听他说完，方然礼貌地点了下头。

“你穿浅灰色西装很可爱。”

对方相当自然地夸奖道。

？

“谢谢，但很抱歉，我好像并不认识你。”方然未知来者用意，加之可爱这个形容词无比奇怪，不由得态度疏离。

何同学却笑了：

“别太紧张，你不认识我，但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也没有舞伴吗？”

奇怪。

方然忍不住瞥了那人一眼，敢情他是来嘲笑自己的吗？

男生刚要张嘴，却意外听到耳后飘来一句——

“他有没有舞伴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