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玩手机不听课的时间过得这么快，方然不敢相信，他一眨眼老师就宣布下课了。

纵然不是自己选的课程，他起初查看手机也还带着些许负罪感，但跟沈意聊起来，不知不觉就抛在脑后。

方然缓了下神，刚要起身，却见旁边的贺之衡迈开腿就走。

“之衡？”

男生不会忘记自己陪他来上课了吧。

他撵上贺之衡的步伐：

“你怎么走得这么急？”

“有么？”贺之衡脚步不停，冷淡回复：“是你太磨蹭了。”

“哦，那我下次行动快一点。”方然也不生气，笑着地附和他的话。

贺之衡朝后看了眼他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想到他在别人面前也会是这么个软包子，就莫名烦躁。

“那个，我可以跟你商量件事情吗？”

方然轻轻开口。

贺之衡眼皮都不抬：“说。”

“我想参加飞鹰社，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

“这样啊，”方然略有失望的神色：“你是不计划参加社团了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贺之衡这样说，方然脑子空白了许久，支支吾吾地启唇：

“可是我想跟你进一样的社团，如果你没有喜欢的，那我也不报名了。”

周遭来来往往的行人，除了偶尔响起的自行车铃，没有更吵闹的声响，因而他这动静纵使小，也足够贺之衡听见。

男生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股气凝在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始作俑者偏偏还满脸无辜单纯。

“为什么？”

贺之衡终于问道。

方然抬头，似乎不太懂他在问什么：

“我们是好朋友啊，贺伯父跟伯母从小都对我很照顾，我当然要……”

“知恩图报。”

贺之衡点点头，似是嘉奖，可表情不悦。

他脾气变化无常，这样随便闹几次也正常，方然不觉得有什么。

能得到吾皇的肯定，就算心口不一，他也是开心的。

夜里有点凉，被晚风吹着，方然禁不住抖了下，暗暗记得明日要添衣，要提醒贺之衡加件衣服。

宿舍里，张岩跟李昊宇在打游戏。

贺之衡偶尔也玩，但不和他们一起，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而轮到方然洗完澡出来，他正伏案在书桌，不知道在干嘛。

“之衡，你在写作业吗？”

贺之衡不搭理他，过了会儿，又神秘兮兮地把一张纸拍在他面前。

方然缩了缩脖子定睛瞧去，看出那并非普通的A4纸，而是“飞鹰社”报名表。

他两眼放光，又惊又喜地接过来：“少爷你真好！”

“我要为你当牛做马。”方然肩膀碰了碰他，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们两个的小二寸证件照都放在方然的抽屉里，一拿出来，他先注意到的便是贺之衡端正又深邃的五官，深沉得超脱同龄人的目光简直要钻出二维平面落在自己脸上。

方然想，贺之衡的长相，不遑多让于那些大热的影视明星。

沈学长万一真的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方然不觉得自己跟沈意比有什么优势可言。

一个没见过几面的网友，真的要相信他吗？

他叹了口气，用胶棒把两个人的照片贴在报名表的左上角。

谁都不会知道方然每天脑袋里都在纠结些什么。

贺之衡也一样。

他接到发小的电话时，正在回宿舍的电梯里，信号不大好，勉强能听见对方是邀请他出去喝酒聚一聚。

“没时间。”

“你当我回趟国容易？远在千里之外，我还是很想念你们的。”

对面是个男生。

“那就好好待在你的美国当留子，回来耍什么威风？”

“诶哟，冤枉啊贺少，我都定好位置了，今晚老地方，叫上方然啊。”

“他不喜欢那种场合。”

“哦，那你就自己来呗，不见不……”

贺之衡挂了电话。

贺家同方家是爷爷辈的关系，下一代人没有过多的走动，要不是方然与贺之衡再一次有了联系，怕是就要断了交情。

可跟贺之衡从襁褓中光屁股混到大的还有两家的少爷，方然也见过，彼此也都是同学，但终归没有多熟络。

他推开门进去，另外那俩人都在，唯独缺了方然。

“方然呢？”

“欸，贺少你回来了？”张岩抬起头：“他们班干部开会呢，我俩先回来的。”

原来如此。

贺之衡想起来了，方然好像几分钟前就给他发了消息。

“真是太悲伤了，为什么没有女孩子愿意当我的舞伴呢！”

“你学点高情商，起码被拒绝的时候还体面些，哈哈。”李昊宇不留情面地嘲笑道。

“咦？你还笑话上我了？你找到舞伴了？”

“没有啊，但我表姐在燕都舞蹈学院，说可以给我找个美女帮帮忙，嘿嘿。”

“好啊！能不能求求美丽的姐姐也给我找一个，我不挑！”

“没人看上你，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呗，找个男舞伴也行，”李昊宇打趣他：“不过咱们屋你是别想了，贺少这么帅，方然也被那么多女生邀请……”

“你说什么？”

他们两个的谈话被贺之衡冷不丁地横插一脚。

俩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再同时扭头瞅着贺之衡。

“你们说什么女生？跟方然怎么了？”贺之衡追问。

“周末不是新生舞会嘛，贺少，这是咱们学校传统啊，你不知道吗？按理来说是每个人要找个舞伴的，不过就是图一乐呵，你应该不缺吧？”

这个回答叫贺之衡眉头加深：“我在问你方然的事。”

“你担心他没有舞伴？那更不可能了，方然挺受女生欢迎的，我们班最漂亮的那位宣传委员都主动去邀请他了。”

两个人完全是鸡同鸭讲，可贺之衡却意外获得了他一直以来想探究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