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想想吃什么,量完体温我出去买饭,顺便带点药回来,把热水喝了。”
贺之衡闷着声音拿另一只胳膊举起水杯来凑到嘴边喝了几口润喉。
“这样才对嘛,肌肤需要水分的,你皮肤这么好,更要喝饱水了。”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广告词。
“时间到了。”
贺之衡轻轻仰起头,勾起一抹笑,伸手把体温计取出来。
“38度……”
方然还蹲在地上,高举起体温计对着光读数,语气相当吃惊。
反观贺之衡,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不难受吗?头疼不疼?”
方然紧张地询问他,贺之衡仍旧平静,抢过他手里的体温计:
“你看错了吧。”
他撇了下嘴角,难以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脑袋。
男生疑惑的时间,方然抓紧换好了衣服,喊他去床上躺着,急匆匆冲出寝室。
“喂……”
贺之衡没喊住他,一站起来还真觉得四肢乏力,就将剩下的水喝掉,爬上床。
方然又从相册找出地图,定位到校医院的位置。
这个点雨已经停了,空气还是潮湿的,共享单车骑不得,方然正着急,步伐急趋。
他拎着一兜药盒回来,贺之衡正窝在被子里,至于张岩和李昊宇,大气都不敢出,打手势加做口型,告诉方然:少爷睡着了。
方然还在大喘气,闻言马上靠近他床边,探出指尖贴上他的面颊,这次的滚烫就算教科书里没有记录,也让方然迅速察觉到。
“之衡,醒一醒。”他谨慎地晃晃贺之衡,眉毛揪起来:“我给你买了热粥,喝一点好吃药。”
贺之衡裹着被子爬起来,模样不太好看,却绷起嘴唇,强撑精神道——
“困了而已,我没事。”
“嗯,幸亏你身体强壮,不然这个体温,要是别人肯定会撑不住的。”
听了他这话,贺之衡浅浅挑眉,舒出一口气:“粥呢?”
“你应该还有力气,下来吃吧,别弄脏了床。”
方然把他哄了下来。
贺之衡吃饱饭,咽下去两颗胶囊,懈怠着不愿意再回床上,方然便找出自己的毛毯。
“这是新买的,我洗完之后还没用过,你搭上还暖和点。”
这条没用过的毯子,是方然常用的洗衣液味道,清淡又独特,没有贺之衡身上的气息浓重。
“我没那么脆弱。”
贺之衡嘴上这样说,还是伸手把毛毯接过来放在膝头。
“嗯嗯,你最厉害了。”
他就轻飘飘地说上这么一句,贺少便翘起唇,哼了一声。
紧接着,是方然肚子里的咕咕叫。
贺之衡抬起眼皮,质问:
“你没吃东西?”
“没,忘了。”方然摇摇脑袋。
“你是有多蠢?这都能忘。”
方然不太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我昨天买了个面包,还没吃呢。”
“面包?”
贺之衡眼底发冷。
“怎、怎么了?”方然被他瞅得毛骨悚然,连忙沉下眼皮错开目光。
可惜贺之衡的气焰没有旺多久,退烧药上了劲儿,困倦之意升至头顶,再次爬到床铺躺下。
下午的训练取消,贺之衡生病,方然没什么愿意单独进行的活动,便也顺着梯子爬上去,每隔一个小时就给他测体温。
水银柱一次一次降下去,方然也松了口气,又擦干净体温计还到李昊宇手中。
“真是谢谢你啊。”
“嗨呀,多大点事。”
傍晚时分,贺之衡已然神采奕奕,点了粤菜的外卖,四人份的。
方然见不得他这般铺张浪费,连群里的红包都没领取,可这些小钱对贺少九牛一毛,他也就平静接受。
毕竟虾饺和乳鸽总要比干巴巴的面包美味多了。
他吃得有滋有味。
贺之衡盯着方然的吃相,恍然想起他们两个今天晚上就要“同床共枕”。
纵然是之前,方然在他们家住的那几天,他俩也是分居两间房。
贺之衡长胳膊长腿地蜷在床铺上,显得颇有些委屈窘迫了。
也怪不得他想出去到校门口租房子住。
方然铺开被子,刚要躺下,就听贺之衡清清嗓,不禁抬头冲他看去。
“你想拿脚对着我的脑袋?”
“昨晚是这样睡的,我不习惯头朝窗。”
他赶快把枕头调了个位置。
然而头挨着头睡,一熄灯,方然就感受到万分的煎熬。
贺之衡外界都是说自己睡眠浅,可方然现在才知道他只是对吃食环境挑剔了些,若合适,就变得能吃能睡。
沉稳的呼吸声就在耳旁萦绕,方然完全睡不着。
更甚的是,床头的栏杆有很大的缝隙,贺之衡熟睡之后,手臂举过头顶,可以直接伸到方然的枕头上。
如果方然侧卧,那手指就会跟他搭在一起,犹如交握,但放下胳膊平躺,他的手心就刮蹭自己的面颊。
方然怎么睡都不舒服,倘若辗转反侧,说不准又会吵醒贺之衡。
他精神缺缺地熬过了军训两周,终于憋不住跟贺之衡提起这件事。
“哦。”男生敷衍地应着,到了晚上,那只手却还是不安分,这次居然两条胳膊都钻到他这边来。
方然翻过身,努力紧闭双眼,催促着自己快快入睡。
贺之衡的手背,带着他专属的木质香味,似有若无地划过方然的后颈。
身体里似有一股电流侵袭,方然猛地绷直脊背,立马睁开双眼,一背的冷汗。
他缓慢地坐起身,冷静片刻,等身体反应消下去,才下了床,逃命一般躲进浴室里。
方然打开浏览器,往搜索框输入一行字:
【如何判断自己是不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