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正窒息的延续着。
直到活发出刺耳的笑。
“呵呵呵呵……”
活终于落到地面,漆红的鞋底毫不介怀的踏上曾经从笛安身上剥下的血肉,他踏着清脆又粘腻的步伐,一步步来到笛安跟前。
“你以为,你的负隅顽抗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们的生命不由我操控?”
“证明你们也拥有选择的权力?”
“自我安慰罢了……”活抱臂摇头:“你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紧盯活的笛安呼吸一滞,心中泛起不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活摊手:“无论你选哪条路,我都不会有损失。”
“在你被吸到这里,从你进入这个缺口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赢了。”
活抬手一挥,将两人之间的地面划出一道穿透空间的漆黑裂缝,笛安仓皇之下,被逼得退后好几步。
“刚才那些……只不过是我的一场即兴演出。”
活姿态悠闲,立在那道裂缝上空:“好的戏剧需要一些起伏,过于绝对的结局缺乏吸引力,给你一点反抗的余地,能让这场结局已定的戏剧更加精彩。”
“如果你接受我的建议,和庄北一起成为这个魇的死人,达成比翼双飞的结局,我不介意给出祝福。”
活踏着那道裂缝,感受脚下不断翻涌的能量,不由露出餍足的姿态,他灯光更盛:“但你不知好歹,固执的选择自戕,单方面要求庄北背上什么‘所有人的期望’?还要逼着他独自担上负累,一个人坚持到底,你想要这样的结局,我亦然……”
“支持。”
活向前探身,笑着询问笛安:“我会有什么损失吗?”
笛安眼睛瞬间瞪大,意识到了什么。
活自问自答:“并不会。”
“只要庄北来救你,你就要做出选择,无论你是选择用自身填补魇的漏洞,独自消散于活,还是选择让庄北帮你分担一部分压力,两人成为死人存活,结果都没有区别!”
活含笑提醒笛安:“因为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里的漏洞被填补,那位扰乱规则的入侵者,也必然不能再存于活中。”
“我的目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让那玩意滚出我的世界。”
活悠哉说完,垂头看向脚下的裂缝:“所以,你死不死,庄北死不死,我根本不在乎,也不用在乎。”
“我只要我的世界恢复该有的秩序。”
“无论活,还是死,都只能由我主宰。”
笛安死死盯着那道裂缝,终于明白了一切。
一旦庄北赶来救他,那无论怎样装都保不住了。
只要装没了,活就完全没了压制,那就算庄北活着出去了,失去装帮助的庄北,活有一万种方法弄死!
笛安眼神逐渐失焦,无边无际的绝望顷刻淹没他,他只能不住喃喃:“只要他来救我,只要他来救我,只要他来救我……”
“说的没错。”
活难得赞同笛安一次:“只要庄北来救你,我就赢了。”
刚说完,活就感知到了什么。
活忍不住将头靠近裂缝,语气难掩兴奋:“不枉我特意给他们开一条路,这不就……找过来了!”
听到这话,笛安终于如梦初醒,他顾不上危险,慌忙冲向裂缝:“不对……走!快走!别来!庄北!别来救我!我很好!我没事!你……”
“别费力了。”
活并不阻拦他:“你喊得再大声也没用,先不说他听不听得见,就说就算他听见了,他就真的会听话放弃救你吗?”
“……别来救我……”笛安撑地的手狠狠扣着那道裂缝,十指顷刻鲜血淋漓。
“你从来没有清晰的自我认知。”
活自认为非常中肯:“明明两个都是从不听劝的犟种,你怎么能指望他听你话呢。”
“你闭嘴!!!”
极端的愤怒让笛安的面容变得扭曲,他发丝凌乱,朝活尖锐又混乱的嘶吼:“你闭嘴!你闭嘴!@#¥¥¥!%&*#$%*@$!!!!!”
活不为所动:“喊吧,骂吧,再大声些,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笛安难得配合一次活,骂的更大声了。
“呵呵呵呵……”
刺耳的咒骂和轻蔑的笑声响成一片,就在他们剑拔弩张对峙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默默从裂缝中伸出。
手一瞬间就精准锁定了活的灯罩,随后就是不带半点犹豫的袭击。
可惜活躲得更快。
等活在远处站定,不慌不忙回头,看见了从裂缝中爬出的庄北。
在庄北脱离裂缝的同时,地面也恢复如初。
被活盯着的庄北,也在注视着活,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眼神却有些反常的深沉。
庄北盯了活几秒,没有动作,随后转眸看向笛安,神情变得温和。
他俯身将略显狼狈的笛安扶起,他眉头微皱:“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原本面容可憎的笛安,凝固半秒,随后嘴一瘪鼻一皱,眼看就要现场哭出声。
见笛安这副模样,庄北眉头皱得愈发紧。
装还在庄北脑中嘲讽:【笛安明明刚才还是一副要生吃活的凶残模样。】
庄北没理装,只默默给笛安整理好发丝,随后将比自己还高半头的笛安拥入怀中,轻柔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
可下一秒,笛安就哭出声了。
庄北沉默三秒,随后试着询问:“……委屈?”
笛安的哽咽停顿三秒,可半天也没成功说出半个字,更是崩溃的嚎啕大哭。
哭声振聋发聩,庄北目光越发冰寒,手足略显无措。
远处围观的活:……
弄得好像我真怎么他了似的。
“首先声明,我没动手打人,甚至碰都没碰过他。”
活凑过来,非常绅士的解释:“我们只是进行了一场非常友好的谈判,只不过谈崩了,准确来说,是他独自崩溃。”
庄北连个眼神都没给活,只机械的进行拍背的动作,毕竟他并不知道别的安慰动作。
笛安抱着庄北的腰,泪水越来越汹涌,眼看就要哭撅过去。
装看着这样的笛安,运转几秒后,得出结论:【虽然……笛安是活了一百多年的成年人,但有效的人类社会经历不过是入活前的十九年,所以,他的心理年龄应该只停留在十九岁,有这样的反应也勉强在情理之中……】
【嗯。】庄北冷酷打断活。
他现在不想考虑笛安的崩溃合不合情理,他现在只想把人哄好。
几秒后,庄北问装:【现在能动手吗?】
装瞬间激动:【打活?当然能!我刚才就说了,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可是连接高维世界的缺口!】
【在这里我的权能完全不受限制,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甚至技能都没有冷却时间!虽然活现在也很强我不一定能完全克制……】
【但是!只要你想象力够丰富,能想出逻辑足够完善的武器我就能创造!来吧庄北!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装跃跃欲试。
听完装热血沸腾的发言,庄北面上不动声色,脊背却悄悄绷紧,暗暗蓄力。
开始清算前,庄北不忘捧起笛安哭泣的头颅,轻吻他湿漉漉的睫毛,言简意赅哄了一句:“不哭了,帮你出气。”
语毕,他毫不留情的将笛安从身上撕下来,抬手取下耳饰。
泛着蓝光的耳饰在庄北手中瞬间出现变化,雪白的萨乐姆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精密的零件,梦网也结构又重组,画面混乱又透着奇异的科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