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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七层:无尽回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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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从敛神,他顿了顿,随后反问:“你觉得呢?”

“换一个说法……为什么你会看见我?为什么你最恐惧的,会是我?”他问庄北。

庄北垂眸,陷入沉思。

孟从总算找回了些生前治疗病患的感觉,他下意识从办公桌中找出笔记本,正想往空白的本子上记点东西,却忽然一顿,僵在了那。

脑中猛地浮现出那四个狰狞的字——我要疯了。

几秒过后,孟从放下了笔,没在本子上留下任何字迹。

“其实,我们该换个位置。”

孟从打断了庄北的思路,庄北下意识问:“为什么?”

孟从回答:“因为病得更严重的,一直是我。”

庄北脑中闪过什么:“感应性精神病?”

“没错。”

孟从垂下眼眸,纤长浅淡的睫毛掩住了漆黑无光的瞳仁,他接着道:“我会过度共情我所有的患者,他们的所有精神病症,都会完美复刻在我身上,这导致我的精神世界浓稠得像污浊的沼泽,世上所有的阴暗与龌龊,都在我脑中不停的冒泡。”

“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庄北又问。

孟从闭目,思绪回到很久以前:“或许因为,我的情感从无着落,我就像一个空壳,明明一直渴求亲密的关系,又没办法接受任何人的接近。”

“同时,我又迫切的想治好我的病人,于是,我将他们汹涌的情感装填进了我的空壳,愤怒、悲伤、怨恨、绝望、疯狂、痛苦……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将我淹没,然后,我就疯了。”

“再然后,我就死了。”

孟从睁开眼,从回忆中抽身,眸中的洪流也随之退去。

庄北沉默几秒,道:“我明白了。”

“我明白,为什么我最恐惧的是你了。”

庄北的瞳仁颜色特殊,碧玉般的浅绿显得尤其通透,静静注视人的时候,像是要把一切都看透。

而孟从相反,任何人对上他那黑洞般的无光瞳仁,都有一种被吞噬的恐惧感。

“因为你确实病得更严重。”

庄北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措辞:“我的精神曾经也濒临崩溃,在笛安的帮助下,我现在有所好转。”

“现在的我不会想再次回到过去濒临崩溃的状态,而我最恐惧的,应该就是精神世界完全崩塌,完全失去任何求生意志,甚至灵魂都四分五裂的自己,也就是……现在的你。”

孟从勾唇:“回答正确。”

这四个意义积极的字,没给庄北带来半点喜悦,他心中反而涌起一股悲凉。

庄北救过很多人,无论对方如何濒死,他都从未放弃救治,直至对方消逝他也从没停下救人的意图。

但现在,即将死亡的孟从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没有一丝救人的念头,那些曾经明明无法遏止的执念居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用有负罪感。”

孟从像是看出庄北在想什么,他浅浅一笑:“死亡,是我唯一的夙愿。”

“让我去死,就是救我。”

庄北眉头微蹙,却没有反驳孟从。

气氛实在沉重,让人有些呼吸困难,孟从静默几秒,又开口:“其实你恐惧的,不止是我本身。”

“你还恐惧我带来笛安的死讯。”

孟从道:“就像,笛安害怕你不存在一样,你同样害怕笛安消失。”

“你刚才是怎么形容我来着,‘灵魂四分五裂’……我喜欢这个说法。”

孟从又问庄北:“也就是说,你曾经也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四分五裂了?”

庄北没有回答,孟从自顾自接着问:“还是说,就是现在,你的灵魂也是四分五裂的,只不过是靠着一副严丝合缝的外壳束缚,破碎的意识只能靠严谨的逻辑粘连。”

孟从虽是询问,语气却笃定异常。

庄北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承认:“曾经,是的。”

“现在,也是的。”漆黑无光的瞳仁盯着庄北,似乎要将他吞没,孟从接着道:“因为笛安不在这。”

“他像是一把爱意凝结成的锤子,能敲碎你一丝不苟的外壳,再用柔情缝补你破碎的灵魂。”

孟从一语点破:“他不在,你依然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你同样很恐惧,恐惧笛安消逝。”

至此,庄北的恐惧已经全部揭露,孟从看着他,认真询问:“那么,你能战胜你的恐惧吗?”

沉默已久的庄北,这次回答得利落:“没法克服,就必然会成真,所以,我没有别的选择。”

孟从失笑:“有这句话,你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

“但抛开别的不谈,如果你想赢,首先得证明笛安成功存活。”孟从接着问:“可你怎么确定,笛安一定能撑下去?”

“这个问题我之前回答过。”

说到这,庄北紧绷的思绪不由微微放松,他说:“因为相信他,因为相信你。”

孟从不解:“仅仅因为信任?”

庄北没有回答,而是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会在最后关头,动用权能干涉笛安面临的困局。”

“你一定会提醒他,‘无法战胜的恐惧,都会变成真实’。”

就像孟从刚才说的,在这个魇中,只要意识到了这句话,那就等于赢了一半。

正因为无法战胜的恐惧会变成真实,所以才要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能赢,当信念盖过恐惧时,那些惧怕的事物才会化为泡影。

“哈哈哈哈哈哈……”

孟从突兀的抚掌大笑,他的喜悦溢于言表,就连常年黑沉的眼中都有了一点微光,“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在眼中光芒熄灭前,孟从难得发自内心,认真祝贺庄北:“恭喜你,成功克服了自己的恐惧。”

话音刚落,庄北左侧的墙面,毫无征兆轰然倒塌。

隔壁,正揪着自己那缕短了一截的头发反复确认真假的笛安,闻声含泪抬首,目光跨过满地狼藉,与同样双目泛光的庄北对视上。

两人同时有了动作。

在庄北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那一瞬,笛安也义无反顾跨越了断壁残垣,他一把握住庄北戴着发绳的右手,一刻不停的将庄北拥入怀中。

笛安就像是干涸的土壤,疯狂渴求着庄北身上清冽如水的气息,反复确认他的存在,明明已经将人抱得密不通风,但笛安还是觉得不够,他恨不得将灵魂都融进怀中人的身躯,只有这样,才没什么能再将他们分离。

“制胜的关键,从来都不在任何一方。”

站在一旁实在多余的孟从,闲来无事开始解说:“就算笛安犹自醒悟,看到了自己那截曾经断过的头发,意识到自己还留有一截发丝在庄北身上,反应过来庄北肯定存在,可庄北如果不能认定笛安能赢,那依旧形成悖论。”

“只有在笛安突破迷障的同时,庄北也坚信笛安能赢,两人才能完成逻辑闭环。”

看着紧紧相拥,宛如一体的两人,孟从微微一笑,声音渐低:“谢谢你们……”

“让我在临死前,还观赏到如此坚定不疑的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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