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北犹豫了一下,点头:“嗯。”
笛安试探询问:“有多好?”
庄北斟酌几秒,道:“生死之交。”
指他杀死笛安几次后,笛安非缠着他交往。
笛安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满足:“只是朋友?”
庄北这下终于听出些不对了,他挑眉,瞥向笛安:“不然?”
笛安脸又红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那你们知道我怎样能出去吗?”
装终于找到机会插入话题:“要想出去,首先需要我们离开,然后就要看你自己了,高维的规则能碾压这里的一切,只要你学会利用,你就能穿梭于这个世界。”
笛安神情淡了下来:“为什么非要你们离开?”
装道:“因为我们不该存在于这里,这违背规则,而你需要利用规则,我们会干扰你。”
“万一我学不会呢?”笛安又问。
“不会的。”装很笃定:“学习本就是积累,积累在于时间,既然脱离了时间,学成就是必然的结果。”
笛安叹气:“已经开始听不懂了。”
察觉到笛安的低落,庄北开口:“不用担心,你一定会学会的。”
“为什么?”
庄北回答:“因为你恪守自己的规则,如果说这个世界谁最靠近更高的规则,那必然是你,毕竟连这个世界的创造者都不遵守自己的规则。”
“有道理。”笛安又笑了。
见他舒颜,庄北也微微勾起唇,笛安被他笑得眼前一花,忍不住道:“你笑起来真的很美。”
“美?”
“不,我的意思是很漂亮,啊也不是……”笛安有些无措,乌黑纯澈的瞳仁乱晃,磕巴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
庄北脸上的笑容留存得更久了,他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我们该走了。”装适时提醒:“再留就要引起规则紊乱了,我先送你出去。”
庄北点头,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摸毛茸茸笛安的短发,笑着道别:“再见。”
笛安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控住,只见一阵蓝色微光过后,庄北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那只水母。
“你还有话对我说?”
看到这天差地别的态度,装有些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认真道:“你应该猜到我们来自你的未来了吧。”
笛安点头。
装继续道:“我不仅来自未来,也来自于高维世界,我的意识同时存在于所有维度,我的意识告诉我,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笛安眼神肃了肃:“什么事?”
装道:“离开这里后,你无论经历了什么,都切记保持一丝理智,届时用那丝理智把我从这里放进活中。”
笛安皱眉,想要开口询问,却被装打断:“现在不明白也没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要记住,不放我进来,你就没办法遇见庄北。”
笛安张着的嘴又闭了回去,坚定点头,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作为报答,我可以帮你一点小忙。”装又道。
笛安眼前一亮,强压下心中迫切,询问:“你一直呆在庄北身边吗?”
装点头:“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笛安清咳两声,有些羞涩道:“如果庄北还单身的话,我想请求你在我和庄北相遇后,稍微替我美言几句。”
装的白眼还是翻了出来:“撮合你们是吧。”
笛安红着脸点头。
装虽很想告诉他这纯属多此一举,毕竟未来的笛安过于生猛,让自己帮忙实在是多余,想到这,装泛起坏水:“如果他不单身呢?”
笛安神情骤冷,他抿唇,半晌才艰难道:“如果他过得幸福,那就替我祝福他,如果他过得不好……”
“替我干掉那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装想笑,但是忍住了:“没问题,答应你了。”
说完,装也消失在了原地。直到身边寂静许久,笛安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切不是自己的梦,那双碧玉般的眼不是自己死前的妄想。
但下一瞬,他又开始怀疑,那些究竟是不是真实,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太绝望了,他没法触及什么规则,也不明白怎么脱离这个空间,就好像那点希望从不存在。
他开始意识模糊,他感受不到时间,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变化,他只能一根根拔去自己的头发,将头发一根一根摆了满地,从而让这个世界发生一点他能看见变化。
很快,头发拔完了。
透色的地面出现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眈眈的盯着自己,他跪在地上,一圈圈捶打那个藏在地面下怪物,直到双拳血肉模糊,森白骨骼尽显,他才骤然意识到,那个怪物就是他自己。
神情比乌黑的天空还要空洞,满身的血迹已经浸染到了眼珠,猩红充斥着每个角落,他却满不在乎,扑向那满地的发丝,他看不到周遭的变化,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他的目光四处搜寻,最后落在自己结了血痂的指尖。
咔擦,他一口咬下了自己的指甲。
一个一个,当二十个连着血肉的指甲摆了满地,他望着满地的血迹,又陷入了停滞,他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就好像大脑有了自己的意识,为了驯服它,他毫不犹豫将自己的大脑哐哐撞向地面,巨大的声响让他的理智回笼,他觉得自己快要驯服大脑了,不顾蔓延的鲜血,继续大力撞击头颅,直至红白的粘稠物流出。
他快要赢了。
就当他即将胜出时,即将理智又骤然褪去,这下他不止感受不到时间和灵魂,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用嘴咬起自己的手足,可直到咬断筋脉,关节裸露,身体也没了半分反应。
他累了,放弃挣扎躺倒在地,忽然觉得眼球有些痒,痒意未消,两只可怕的骷髅手伸了过来,直戳眼珠,他没有反抗,看着粗糙的骨刺入眼眶,血红之后一片漆黑,他在一片漆黑中,忽然想到。
他应该死了。
他是人,人迟早会死。
不对。
他不会死。
双眼蓦然睁开,原本透彻的乌黑瞳仁消失不见,两颗血红的眼珠落入眼眶,发丝随着他缓慢的爬起生长,直到垂露到了腰际。
脑中剩下的东西不多,一个自己是笛安,一个他是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