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知道这个教琴师傅是谁吗?”江麟看向赵芳,笑道,“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叫许鸿,王丞相听说我想找个教琴师傅,便把他推荐给了我。”
“哦?新科状元?”赵芳也是一惊,“那定是人中龙凤了,由他来教,卿儿一定学的好。”
“爹,娘,我吃好了,先回房了。”江姝月放下筷子,猛然起身,然后就离开了。
江麟和赵芳面面相觑,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
碗里的饭菜都没怎么动啊!
两人又看向李昱卿,似乎想从她口中问个所以。
显然李昱卿也不知情,但是下一瞬,她也起身:“爹,娘,我也吃好了。”
说完也离开了。
“这两人今天是怎么了?”江麟一头雾水。
赵芳摇摇头:“怕不是两姐妹闹矛盾了?”
随后又喊来秋香问,但秋香也不知情,还说下午两位小姐、还有秦青姑娘相处的挺开心的。
“年轻人嘛,闹矛盾很正常,两天就好了,”江麟不以为意,“娘子不要担心。”
夜色宁静,花香弥漫。
墙角的虫儿窸窸窣窣地响着。
秋香端着饭菜走出江姝月闺房,噘着嘴,有些无奈。
一抬头,却见李昱卿迎面走来,她一袭墨色束腰窄袖劲服,身如修竹,目光炯炯。
“潼小姐,”秋香打了招呼,看到她的目光落在饭菜上,解释说,“小姐晚饭没吃两口,这会儿送到房里,也不吃,还吼我。”
李昱卿一怔,接过饭菜,然后抬步往房间走去。
“叩叩叩——”
房门虽然开着,但是李昱卿还是礼貌地敲了敲。
江姝月一袭白色轻盈飘逸留仙裙,端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白日里的诗集。
李昱卿把饭菜轻轻放到桌子上,温和道:“你晚饭都没有吃,再吃点吧。”
“不吃。”
江姝月头也不抬。
李昱卿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种态度,愣愣的,呆呆的,一时有些无措。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吃。”
江姝月依然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可是要是不吃的话——”
江姝月猛然抬头,没好气地说:“你烦不烦?要你管我!你别忘了,我才是姐姐!”
突然被吼,李昱卿先是一愣,而后又有些难过的垂下了头。
是不是她做错什么了?
江姝月这是厌烦她了吗?
看李昱卿落寞模样,乖巧地让人心疼,江姝月终是不忍,缓了语气:“我不饿,所以不想吃。”
“嗯,”李昱卿发了个鼻音,“那我端下去,你早点歇息。”
望着李昱卿离去的背影,江姝月往前探了探身子,慌忙开口:“你要是不愿意识字、念书,明日我和爹爹说,他不会勉强你的!”
李昱卿停下脚步,转了身子,懵懂的神色:“我没有不愿意学。”
“我看你比较喜欢舞刀弄枪,”江姝月别扭道,“尤其是很喜欢和秦姑娘切磋。”
“没有。”
“没有什么?”江姝月追问。
“没有不喜欢念书,我愿意跟着你念书,也愿意跟着你识字。”
听到这话,江姝月心情算是稍稍好了些。
突然的情绪烦躁让她摸不着头绪,思来想去,大概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妹妹要被别人抢走了,所以才心生烦躁。
不过这会儿又一想,李昱卿已经是江府的四小姐,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抢走呢!
“你过来,”江姝月挥了下手,“我又饿了。”
李昱卿一愣,反应过来急忙把饭菜端回去。
“你陪我吃。”
李昱卿乖巧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给江姝月夹菜。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练武呢?”
江姝月也给她夹菜,要是李昱卿也像她一样,不通武艺,喜欢琴棋书画这一类的,那秦青就不用缠着她了。
“我要报仇。”
江姝月一怔,这才意识到她心结有多深。
十年前,江麟就一直派人追查凶手,最后也没有消息。
后来这件案子,江麟报给了开封府侦办,但时隔太久,开封府也根本无从下手,甚至凶手在不在世都不一定。
不然,李昱卿闯荡江湖一年多,也不可能一点收获也没有。
“卿儿,”江姝月抚抚她的手臂,张张嘴,柔声道,“这么多年没有消息,也许凶手已经遭到惩处了,伯父伯母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李昱卿一愣,她现在觉得自己很开心、很幸福。
尤其是认识了江姝月,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开心的不得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或者常年以往的独来独往,让她羞于表达。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想报仇,她没办法忘记十一年前,亲眼看到父母双亲惨死在凶手刀下的场景。
“嗯,”李昱卿点了点头,“你快多吃些。”
“你也多吃。”江姝月温柔地冲她笑了笑。
李昱卿脸一红,小声嗫嚅:“谢谢姐姐。”
江姝月听罢,登时乐了。
一直以来,李昱卿很不愿意叫她“姐姐”,有时逼着她叫,也是别别扭扭的,江姝月就越享受逗弄她的乐趣。
翌日,江姝月别扭的怒气刚刚消散一些,听说李昱卿一大早竟然被秦青喊着出府了,登时火气又上来了。
“她们去哪儿了?!”
秋香战战兢兢:“不、不知道,夫人说反正是有急事,潼小姐和夫人匆匆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她跟随江姝月也十几年了,还见过江姝月这么黑脸的时候。
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人儿一旦发怒,那才是最可怕的。
于是,这一天,江姝月心情都不好了。
隔一会儿就让秋香去打探,可是直到夜幕降临,李昱卿人也没回来。
“爹,娘,卿儿她到底干嘛去了?”江姝月气冲冲地问。
江麟道:“她有事啊,具体也没说什么事,”以为江姝月是担心她,江麟呵呵笑着,“月儿,你不要担心,卿儿江湖阅历丰富,不会有事的,你忘了,她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少侠艾渠啊。”
赵芳附和道:“也是,卿儿这孩子以前自在惯了,自来了江府,天天被困在府里,不是识字就是念书,想来也是烦闷,出去散散心也好。——再说,有秦姑娘呢,说不定今晚在秦府过夜了。”
江姝月一听,这还得了!她气道:“要是她今晚敢不回来,以后干脆姓‘秦’好了!”
江麟啧了一声,责怪道:“月儿,你这是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