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境里过?”
“不然?小尧难道想走?”赫连尘说这话的时候委屈极了,若是灵犬姿态,那估计连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
见苏尧有所犹豫,他连忙补充:“为师为了打开秘境可是花了大力气,如今小尧却用完就丢,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苏尧将信将疑:“……打开秘境,原来这么麻烦的吗?”
当然是假的。
骗你的。XP
但是肯定不能实话实说~
赫连尘重重点头,胡诌起来煞有介事:“自然,这秘境本来就是千年才现世一次,脾气可大着呢,就算现在认了为师作主人,也没那么轻易能随时打开。”
苏尧:“哦。”
秘境:“。”它震了两下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苏尧这段时间早习惯了忙碌,忽然闲下来实在是不适应,犹犹豫豫着又道:“可如今虽然造反的领主没了,方才被生擒的那些叛军还没安排……”
“交给文渊。”
“但无天都里还有些琐事……”
“相信文渊。”
苏尧:“……”
苏尧:“。”
远在无天都的文渊打了个喷嚏。
“那……好吧,不走了,我和师尊一起过节。”苏尧找不出其他借口了,被迫接受自己假期提前开始的事实,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喝了口茶。
而在他视线的盲区,赫连尘勾起唇角,眼底却浮现几分晦暗。
他嘴上虽然说着文渊,但其实,就连这位成日里与魔尊关系最近的执事也只是知道魔尊此次去处理叛党了而已,至于用何种方法、去何处地方,他也一概不知。
换言之,没有人知道苏尧在他的秘境里。
就算他关他一辈子,也不会有人能找到这里来。
偏生他的小徒弟对此毫无所觉,像是一只闯入猛兽领地里的可怜小猫,连爪子都不知道露出来,即便猛兽尖利的牙齿咬到他柔软的脖颈了也只会以为是在和他玩闹,而后毫不顾忌地翻出肚皮,伸出一点粉嫩的舌尖替他舔毛。
赫连尘苦笑着,将手中那条黑色的丝带送到唇边发狠地印下一吻。
他真的会关他一辈子吗?
若放在以前,赫连尘的答案是不会。
他不愿为了最近肮脏的欲望而捆缚住苏尧的一生。但渐渐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师尊。”苏尧饮尽一杯热茶,拉了拉赫连尘的衣袖,“如果要过腊八节的话,咱们换个地方吧,这里又冷又荒,不太合适。”
而且刚刚还死了人,怪晦气。
赫连尘眼底阴郁一扫而空,一瞬间恢复了“好师尊”的样子,柔声道:“好啊,小尧想去哪?”
苏尧凝眉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师尊选吧,我对这里的了解还不多。”
“好。”赫连尘没有半分迟疑,像是心中早已选好了地方。他捞起苏尧的腰将对方箍在怀里,御剑飞上了高空,且飞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目的地。
苏尧从赫连尘的怀里探出头来,睁眼便看见漫山遍野姹紫嫣红的鲜花。
“这、这里是……”
花妖谷?!
想起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苏尧不禁脸上红了一大片。
赫连尘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为师觉着这里好看,就来了,不好吗?”像是看透了苏尧心中所想,赫连尘解释道。
“好、挺好的,就是……这里除了花还是花,也没个能住的地方,我还想给师尊煮腊八粥的。”苏尧试图以迂回的方式挣扎。
其实,这地方也不是全都是花,最深处还有张床来着……
咳。
但这个就别提了吧。
赫连尘听完后半句眼前一亮:“建个房子而已,小尧等着!”
说罢,打出一记响指,脚下的土地随之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朝这边靠近。苏尧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好几棵高大粗壮的树在往这边狂奔,速度极快地带起一阵狂风“嗖”一下跑进了谷,选好一个地方站定之后,用树杈做手把自己身上的叶子一把撸秃,再跳起来把自己往地上一砸——就这么砸成了几块成型的木板。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一座屋子就这么建好了……
“……”
哇哦。
苏尧叹为观止。
“好了,乖徒儿,这下咱们有房子住了,走吧~”
“啊,唔……”苏尧这回完全没了回绝的余地,只能跟着赫连尘进了屋子。
房子内装潢十分齐全,虽不华丽,但胜在精致,也不知道只有那几棵树是怎么做出这种效果的。
虽然如此,想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苏尧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尤其在卧房看见那张熟悉的大床之后……
“师尊、这、这……”苏尧语无伦次。
赫连尘却像是完全不懂苏尧要说什么似的,歪歪脑袋装傻:“怎么啦乖徒儿?哦,你说这床?这床本身就在谷中闲置,为师看它精致,而且够宽敞,就一并给纳进来了。”
“……哦。”看赫连尘这么云淡风轻,苏尧一时间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了,总觉得要是继续这么在意,就显得他心里有鬼似的。
“小尧不是说要给师尊煮粥?”
“嗯!”见赫连尘终于岔开话题,苏尧连忙点头,“师尊放心,我的厨艺还算不错的!”
赫连尘笑了笑:“好,那师尊就等着咯。”
这座临时搭起来的房子厨房不小,里面更是各种食材一应俱全,也不知道赫连尘从哪里搞来这么多东西的。
苏尧系起了围裙,而后才忽然想起来——
不对呀,今天才腊月初七,明明明天才是腊八,那他今天煮什么腊八粥??
但,如果他不煮的话……苏尧从厨房悄悄往外探了个头,正巧跟赫连尘带着笑意的视线对上。
他立马收了回来。
算了,大不了他明天再煮一次便是。
……
注视着苏尧关上了厨房的门,赫连尘逐渐敛起了脸上虚假的笑容,眼底压抑着堪称汹涌的欲望。
他回去卧房,自暴自弃般将自己摔到床上。原本藏在袖子里的那条黑色的丝带因动作过大而从他袖口中滑了出来,飘悠悠地,覆在了赫连尘的双眼。
仔细闻,隐约还能嗅到从苏尧身上沾染的香。
赫连尘扯了下嘴角,将盖在眼上的丝带扯下来,举在半空中,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很普通的一条丝带,是他在不知多久以前在凡间闲晃时随手买下的,在他百宝囊里不知道压了几百年。
但偏偏就是这样普通的一条丝带……
“唉……”赫连尘松开手,任由柔软的黑色丝带掉到他脸上,再一点点滑落下去。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似乎高估了自己,竟真以为能永远将那些纯粹的和不纯粹的情感与欲望完完整整地藏在心底。
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丝带而已,居然就能将他的防线彻底击溃。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