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动静引来外面的保镖,“江总!”保镖拉起盛怒的季云鹤绞住双手,得以脱身的江濂狼狈地站起来。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西服扣子崩得七零八乱,颧骨红肿一片。
江濂动了动脖子胳膊,酸痛感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袭来,疼得他龇牙咧嘴。对面的人还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他抬脚一踹,没出够气,又拿起手边的玻璃烟灰缸朝季云鹤的胸口砸过去,上前拽住头发压到展示柜前,恶狠狠说:“看见这个古董花瓶没?HK拍卖会上,老子花八百万买的。你就像这个花瓶,被我看上了,我能买下你,你就得给我老实呆在展示柜,乖乖供我欣赏懂吗?”
然后像甩掉一件垃圾般甩开人,对方没站稳的身体接连后退,撞歪后头的单体沙发,露出底下掩藏的瓷器碎片。没了抵挡物的身体当即倒下,正对上地面尖锐的碎片。
“啊!”季云鹤条件反射地侧身蜷缩,疼得身体无意识地颤抖起来。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可□□上的疼,敌不过刚才江濂那番钻心的话。他根正苗红长到二十岁,接受的教育都是自由平等,不过一个小时,他的世界观被颠覆得彻底。
“是开玩笑的吧,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给我退学了?”季云鹤哽咽地说,连续不断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消一会就布满了整张脸,神情痛苦万分,分不清是因疼痛还是绝望而生。
他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可他已经被关了三天,在学长知道他被人迷晕带走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人来解救,他要怎么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出恶作剧。
轰天抢地的声响结束后,细碎断续的呜咽显得微不足道。
江濂无动于衷看着地上的人,眼里闪过不耐烦。他越过季云鹤,踢开碍事的茶几,仰面陷进沙发里眼不见为净。
“江总,他后背好像在流血。”保镖提醒。
“那你tm还不给他止血,要我动手吗?”江濂大骂。
保镖立即把季云鹤抱到组合沙发,脸朝下放平,从厨房里拿来剪刀剪开衣服,露出受伤的部位。仔细检查一番,确认肉里没有碎片,伤口并不深。这栋别墅本就是只作收藏用,厨房里的一切都是临时为季云鹤准备的,故没有碘伏之类的东西,保镖只能用纸巾简单处理一下。
季云鹤一动不动任由保镖动作,已然心如死灰。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已经看不到前路的光明。作为一件花瓶,展示,欣赏,呵呵,可笑,凭什么!
他的头往沙发里头缩了缩,埋在身体与沙发之间的拳头紧紧地握住,咬得下唇没一块好肉,嘴里出现浓重的铁锈味,牙齿摩擦出声响。
这个神经病死变态!
安静许久,保镖不知何时离开的,江濂本想闭目平复下心情,谁知半天过去,反而愈发不爽。打了一顿架,来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扫了眼狼藉的四周,看向侧面沙发佝偻侧躺的人,啧了一声,没想到这家伙脾气还挺暴的。
“没死就给我滚过来。”
季云鹤没动。
江濂踹了下茶几弄出声音,对方依然没动。艹,不会晕了吧。他烦躁地走过去,伸手推了推季云鹤的肩膀。
季云鹤一直睁着的眼珠转动几下,猛然翻身掐住江濂的脖子,威胁道:“放我走。”
窒息感一瞬袭来,江濂卡住他的手,抬起膝盖想踹人,结果没落到实处,反而导致两人从沙发滑到地板。季云鹤顺势把人压到身下,手上加大力道,“放我走,不然我掐死你。”
江濂整张脸因缺氧而逐渐通红,听到季云鹤的话,他不怒反笑,莫名兴奋起来,断断续续地说:“你敢,杀人?你,下得了手,吗?咳咳咳……”
“你个死变态,杀你是为社会除害。”
“呵,呵呵,那你,试试。”
季云鹤脸上一阵慌乱,手稍稍使劲,见江濂翻起白眼,又控制不住松了一点力气。他确实不敢,别说杀人,就是打架他都没做。先前如果不是愤怒得丧失理智,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动手打人。
他一家子救死扶伤的医生,骨子里有一点悲天悯人的情怀。生命在他看来重于泰山,他看过很多人为了多活一天宁愿熬着受着苦,看过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开始信仰神明,悭吝的守财奴散尽家财。生命这么珍贵,怎么能从他手里终结,根本做不到。
“快说,放我走。”季云鹤大喊,理智在失控的边缘反复横跳。他紧紧地盯着江濂,几乎露出哀求的神色,即使他才掌控对方生死的人。
江濂双手抓住季云鹤的手腕,锁死的喉咙憋出不连贯的笑声,额头暴起的青筋一下一下跳动,似乎要冲破那层薄薄的皮肤。哪怕命悬一线,他仍然一字一句地吐露:“你,是,我,的,花,瓶 。”
季云鹤脑子里的弦霎时崩断,他陡然松开手,朝江濂猛烈地拳打脚踢,“死变态。”
刚呼上气的江濂无力反抗,只能白白承受。
过一会季云鹤没力气了,踉跄起身,视线看向大门,跌跌撞撞地奔过去,一通乱按乱扭,还是没能打开门。他回到沙发前,揪起江濂,“门怎么打开,密码是什么?快说啊。”
这会江濂已经恢复体力,前面受的屈辱,此刻只想还回去,于是两人又扭打成团。
良久,季云鹤与江濂同时放开手,各自退后保持距离,胸口起伏不定,充满怨恨地盯着对方。
“我恨你!”季云鹤切齿道。
“嘁,谁会在意一个装饰品的想法。”江濂不以为意地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