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好吃吧?”解嫣看她怔住,笑嘻嘻夹起一个饺子,裹上蘸料,往她碗里放,“再吃个蘸了蘸料的,又是另一番美味。不过妈你得注意着点,这蘸料里的花椒辣椒估计是乔知青从川省带来的,可比咱们陕北的辣椒辣多了。”
王桂英很想不吃,主要她对村里的女知青带有偏见,尤其这个乔希瑶长得跟妖精似的,她对乔希瑶更有偏见。
可饺子夹在碗里,不吃会浪费粮食,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谁也不愿意吃她剩下的食物。
她不情不愿地夹起来吃进嘴里,果然如解嫣所说,辣得劲道,麻得舌尖跳,忍不住呛咳一声,嘴里止不住地冒口水,连喝两口热汤,才把那麻麻辣辣的感觉压下去许多。
等回过神,又忍不住想继续吃。
解堰端详着她的表情,也跟着吃了个饺子,果然如解嫣说得那样美味,每一个饺子都充满了浓郁的肉香和鲜美的蔬菜味道,不由连吃几个,喝下一口清甜的饺子汤说:“妈,您觉得乔知青做得饺子如何?”
“还凑合吧。”王桂英绝不会承认,一个从西南城市过来的小丫头片子,做得饺子,比她这个老把式好吃。
解堰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与坐在自己对面的解嫣对视一眼。
兄妹俩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默不作声地都往王桂英的碗里夹饺子。
乔希瑶拎着篮子往回走,经过村头一颗百年大槐树。
那棵树很大,据村里人说,至少有一百年的历史了,整棵树长得大约有二十米高,树干大的三四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得下。
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因为是深秋时节,树冠上的树叶许多都枯黄,风一吹,树叶随风飘落,落地满地金黄。
树下用泥巴修葺了一圈花坛一样的泥巴墩儿,村里许多老人家、闲在家里带孩子的老幼妇孺,没事做就喜欢聚集在这棵树下唠嗑。
在距离大树旁边五米的位置,是一个不大的空旷小坝子,那里有两个大石磨,专门供村里磨米面谷子。
人们磨面磨累了,也会坐在树下,跟人闲谈聊天。
乔希瑶到的时候,树下聚集了很多人,不远处的两个大石磨都有人在用,其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正赶着一头灰褐色的毛驴,围着那石磨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响。
乔希瑶一出现,一个长得一双吊角眼、黑黑瘦瘦,头发稀疏的三十多女人,拔高声音道:“哟,城里来的大小姐一大早去哪了?手里还拎个篮子,该不会又跟哪个男人勾搭上了,讨了人家的好吧?”
语气尖酸又刻薄,她说完,走到乔希瑶的面前,扒拉她的篮子,想看看她篮子里装得是什么。
这人是宋向荣的大姐,宋大姑,是两座山头外的碾水河村第五大队队长的老婆,平时把自己当盘菜,谁都能阴阳怪气的刺两句,可威风着呢。
宋老婆子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前头两个都是女儿,被她早早的卖出去,不,嫁出去换了钱粮,宝贝似的养着小儿子宋向荣。
宋大姑和宋小姑从小就被宋老婆子洗刷脑袋,认为女儿就是贱命一条,什么好吃好喝的都要紧着家里的弟弟,哪怕嫁出去以后,也要时常拿婆家的钱粮补贴家里,是名副其实的‘伏地魔’。
她昨天一听到自己的弟弟对一个女知青耍流氓,被镇上的公安同志带走,她妈大闹一通不但没救下弟弟,也被公安局同志带走关押,急得她第一时间回到娘家,想找罪魁祸首——乔希瑶算账。
不过她昨儿因为一些事儿跟自家男人吵了一架,还动了手,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得娘家,她怕那副样子出去找乔希瑶的茬会被人笑话,只能先找几个孩子说了乔希瑶一些坏话。
等到今天天亮,脸上消肿了,她才大摇大摆的跑去新知青点找人,结果没找到人,说她出门去了。
她不甘心地跑到村里平时聚集人最多的槐树下,不断说着乔希瑶的坏话,没想到在这遇到乔希瑶。
她这一喊,整个槐树下的人,还有旁边石磨磨面的男女老少,都惊讶的把目光看向乔希瑶。
前天宋向荣对乔希瑶耍流氓的事情,众说纷纭,虽然宋向荣母子被抓走了,也有黑娃、解堰两人做人证,证明乔希瑶是清清白白的,可关于乔希瑶为了逃避劳动,主动勾搭村里男人,尤其是勾搭解堰的谣言,一直传得沸沸扬扬。
村里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这几年村里新下来的女知青们,大多都吃不了苦,有些女知青为了逃避劳动,勾搭村里男人,让他们帮忙干活的事儿没少发生。
而村里女人眼中的香馍馍——解堰,也的确跟乔希瑶走得很近,这也难不让村里人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