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魏凉睡不着,独自在院子里坐了很久,竹枝出来给他送茶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大人,您早些休息吧。”
“宋姑娘睡了吗?”
竹枝轻轻一笑“宋姑娘早就睡着了,之前还说头痛,晚上吃了药又沉沉睡过去了,大人,小的觉得,宋姑娘可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是吗?你不觉得她很吵吗?”
“大人,就算是我们觉得她吵,大人也不会觉着她吵,小的虽没喜欢过别人,却也看得出来,您对宋姑娘的心意。”
魏凉稍稍侧头,避开他的目光,他自以为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可在旁人看来却是毫无遮掩。
“竹枝,你跟着我许多年,觉得我是什么人。”
“大人。”竹枝凑近些“小的没有多少见识,但之前苏公子说过,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大人想顾着东厂又放不下宋姑娘,所以为难。宋姑娘为了大人,肯定吃了很多苦,也不知道她的家到底在哪里,但在这里,她拿大人当家,拿东厂当家,小的也当宋姑娘是家人,还有李掌班他们,都当宋姑娘是家人。因此,大人不必担忧,您要站在宋姑娘身后,东厂也跟着大人站在她身后。”
简单几句话,彻底打消了魏凉的顾虑,是呀,他怎么没想到这点,宋橙和东厂从来不是对立的,东厂会照顾她,宋橙做的许多事,何尝不是在帮着东厂。
“竹枝,你说的对。不过苏九卿那家伙说的话,少听为好。”
“大人,小的记住了。大人早些休息吧。”
夜色确实很深了,魏凉起身,想了想还是去了宋橙的房中。
屋内点着安神香,床上的人睡的很沉,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她的嘴角带着笑容。
“你倒是个没心没肺的,说了亲我自己转身就忘,可我记着,宋橙,是你先来惹上我的,我魏凉不是什么善人,往后就不会放你走了。”
说罢,他俯下身子,轻轻在她唇边吻了一下,梦中的人以为是有什么东西遮挡,挥了挥手。魏凉怕吵醒她,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天还未亮时,宫中的小公公急急忙忙跑来送信,说是宫中有突发情况,让魏凉速速进宫。
此时来人,想来定是大事,没做多想,简单叮嘱了几句,迅速穿了衣裳去了宫中。
大殿上,皇上看了众人一眼,扬了扬手中的折子,还没说话,先是剧烈的咳嗽,待到稍稍缓口气,才有力气出声“江南的漕运,连续几年亏空,今年更是只运了两船粮过来,你们谁能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凉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大臣,料到他们也不会说,只得上前回到“皇上,江南漕运之事,确实需要去调查。东厂外探的消息,南方三分之二的运河船只,已经被一个叫风老大的控制。此人神出鬼没,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据说他跟北方的那个组织有关系。”
“魏大人,你说的北方组织,是什么意思?”戴震斜眼看着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既然东厂打探到了消息,那就一五一十地呈报皇上,难不成你还有所隐瞒。”
“是呀,你查到什么就说什么,朕自有定夺。”
魏凉微微探身“回皇上,自五年前起,北方就出现了一个桃源村,起先我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村子,后来发现,不断有兵器从各处运过去。这些年,臣多次派人去打探消息,可那些人都是有去无回,至今也只探得一些蛛丝马迹,怕皇上担忧,便想着调查清楚再禀报。但没想到,他们发展迅速,已经渗透到江南。”
“岂有此理,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底下私屯兵器,魏大人,朕命你彻查此事,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什么桃源村给朕打掉。”
戴震连忙附和“皇上说的是,此事魏大人做再合适不过了,那江南漕运一事,臣就另派人去处理。”
“皇上。”魏凉抬了抬手“漕运一事,臣倒是有一个适合的人选。”
“你说说,是谁。”
“学士阁苏九卿苏先生。”
皇上沉思了一下,有些犹豫“苏九卿,正直有胆识,倒是合适。”
戴震一听不满意了“皇上,苏九卿是戴罪之身,能入京进学士阁已经是皇恩浩荡,如今让他主理江南漕运,那官阶便是同侍郎,恐有不妥。”
“不妥?首辅大人是不是忘记了,苏家一事已经真相大白,皇上召苏先生入京,是爱才惜才,明君之举,首辅大人此刻提起这桩事,意欲何为?难不成是觉得皇上此举是错的,还是觉得苏先生不配替皇上做事?何况在此之前,苏先生就已经在调查漕运的事。”
魏凉一番话惹得皇上对戴震很不满,他忍着咳嗽,挥挥手“行了,你们不要再争论了,朕自有主张,此事就交由苏九卿处理,当然,他要是拿不出来结果,朕要罚他办事不力。好了好了,你们先退下,魏大人,你随朕去一趟书房。”
这句话说完,大臣们纷纷散去,魏凉感觉身后有凌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没回头,跟着皇上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