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小姐,请回。”任之恩眸光转冷,也唤出了流云,剑气凛然,大殿的空气瞬间冰凉下来。
没想到任之恩的修为又精进了几分。闻笛笙生出惧意,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必要在此时撕破脸。于是忽而转笑:“那我下次再来。”
随从护卫她撤出大殿,闻笛笙临走前还不忘留给任之恩一个古怪的眼神:“等我哦。”
任之恩修为不俗,还是纯净的水灵根,皮相也深得我心,最适合做炉鼎供我修炼了。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臣服于我。
沈无幻目送闻笛笙一行人离开,回过身,把闻笛笙方才坐过的椅子用内力震成了碎沫:“打玄冥御盾的主意我都忍了,竟然还敢把肮脏的主意打到小之恩身上!”
若不是仗着她爹,怎会受她羞辱!沈无幻怒气久久不平,看到同样靠爹的殷宁,又白了她一眼。
但殷宁刚刚目睹这场闹剧,根本没心思注意自己被迁怒了,只顾着凑到任之恩身边,心疼地看着任之恩。
任之恩眼角下垂,手里摩挲着这次的赏金,只有十两白银,无声中透露着局促。
玄冥御盾不可相送,剩下的欠款一时也凑不出来,神元宗人多势众,一旦开战,有灭宗的风险。可是,我若跟她走……
沈无幻几乎是看着任之恩长大,相知相伴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怒气冲冲地一个箭步迈过来,扬手狠狠拍在任之恩的肩头上。
“任之恩!瞎想什么呢!”
任之恩抬眸看她,眼神里有几分委屈:“师姐……”
沈无幻揽肩抱住任之恩,叹了口气:“之恩,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会过去的。大不了玄冥御盾咱不要了,绝对不能让你受屈辱。”
怕任之恩想不通,沈无幻继续把局势掰开揉碎,讲给她听:
“你是青玄宗的门面,修仙界最年轻的金丹,出了名的天才。就算有人想要欺负青玄宗,也会因忌惮你,不敢随意出手。宗内其余弟子尚未成长起来,你若不在,青玄宗很快就会被蚕食殆尽,明白吗?”
任之恩点点头,向沈无幻保证:“嗯,我会勤加修炼的。”
沈无幻见她听进去了,心里稍稍放心些:“师妹刚回来,先回去休息吧。”
任之恩把十两白银拿出来,不太好意思地递给她:“这次下山的赏金。”
就十两?沈无幻默了默,肯定是为了照顾殷宁,才接了一星级的单子。按照往常,她非要气得跳脚,但今天太过疲惫,伸手接过来什么话也没说。
任之恩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但师姐没有教训她,反倒让她更加愧疚了:“我再去接一些赏金高的单子。”
沈无幻叫住她:“别去了,等玄文、玄武他们四个回来,你带队,一同入秘境试试机缘。听说是上古秘境,资源丰富且法器无主,尽量多带回来些。”
任之恩郑重点头:“我会的。”
待任之恩和殷宁走后,凌云殿上只剩沈无幻一人。她又疲惫地坐到凌乱的书桌前,看着手里的十两白银,轻轻一笑:“辛苦小之恩了。”
……
“师尊,宗门欠了很多钱吗?”殷宁仍然走在任之恩的身旁,瞧着身姿挺拔的仙尊,想不通为什么会被金钱所困,甚至被一个小姑娘逼到这般境地。
任之恩偏头看她,不太自然地扯着唇:“很复杂,想知道?”
殷宁目光恳切地注视着她,坚定的眼神代替了言语。她想知道,想了解青玄宗,了解师尊。
凌云殿上,师尊在沈无幻的怀抱中无意透露出来的委屈神情,深深印在了脑子里,她心疼她,想帮她,却对她的困境和苦恼一无所知。
想知道一切,想任之恩不再受苦。
“六年前,青玄宗遇到劫难,损失惨重,只能向神元宗求助。只是出人出力是算钱的,买救援很贵,就欠下了债,还了很久也没有还清。”
任之恩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有什么复杂的呢,两句话就说清了。
简单的概括省略了很多内容,没有告诉殷宁的,还有很多。
她十八岁时,青玄宗莫名其妙经历了灭门之灾,癫狂的的妖兽群不知从何而来,几乎要踏平了青玄宗。当时母亲作为宗主,为保宗门弟子,力竭牺牲了,一众长老耗尽了最后一丝气血,也没能挽救局面。
死了很多人,多到数不清,若不是尹封师叔把沈师姐和她带走,她们也死了。为此,尹封师叔还失去了一条腿。
母亲不在了,她自然成了宗主。尹封师叔带着她和沈师姐一同去神元宗求助,一纸天价合约,还是她任之恩代表宗门,按下的手印。
救兵买来了,动乱也平息了,可是青玄宗只剩下了一片废墟。活下来的弟子不到三层,宗门受此重创,很难再回复往日荣光。
宗门不再能提供足够的修行资源,一些有能力的弟子们,也选择了离开。
任之恩闭上眼,不愿再想。六年过去了,当年兽群入侵的原因仍未查清,甚至连宗门都没有修缮好,传承法器却几乎都被别人夺了去。
娘亲,之恩是不是很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