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过两个月,定还要再来一次。”
“国公府扫榻以待。”
三人一船,向荷花深处荡去。
江朔倚在船尾,手在水里晃着。“这海水也能种荷花吗?”
“苏兄不若尝尝这是不是海水。”
江朔还真沾着水在下唇上擦了下。“淡水?”
“这水是江渠流下来的,分支引流造了这么个湖,”
“只为玩赏?”
“那岂不显得我劳民伤财,苏兄可别冤枉我。”
“怎的?”
“说来这还有梅公子的功劳。十来年前大旱,海水不可用,我那时还小,不记事,只听说死了好些人。后来便想引水造湖。只可惜,一直没成功,刚开始还是淡水,可时间久了就咸了,死水又生藓。后来啊,在乡试的时候,有位考生,写到了围湖种荷花的法子。”
“既都是围湖,且都在这近海之滨,种荷花有何用?”
“这便要写那篇文章的人来说了。”褚季野看向默默划船的梅君兰。
“愿梅公子赐教。”
“大人严重了,雕虫小技怎敢在大人面前献丑。”
“利于民生,便是重中之重。若是此法有借鉴之处,那么阙西终年因少雨缺水的事情,不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大人言重了,这就是造了个湖,只是因为水源的原因,容易变成死水,荷花有净水的特性,可保湖水长清。此法大概用不到阙西,那边土质沙化,也没有大江大河供水。”
听着简单,但如何想到这么妙的法子,又能有这样的魄力去实施这样大的工程,不是一般人。
“我瞧着这湖,觉得工部的那些人,像条米虫。”
褚季野随手折了个莲蓬,半躺在船头一颗一颗的剥,“那改天不得参他们一本。”
“边关战乱停息不久,太多地方百废待兴,大周需要有人去治理。那里不认出身,只认真本事。我过段时间就会北上,梅公子可愿当着身先士卒的人。”
“大人,我只是一介草民……”
“所以才要从边关做起,做出让门阀世家无话可说的功绩。”
“大人……”
“我能做只有给你这个机会,能否做到,得看你自己。”江朔直觉梅君兰断不是自甘沉沦的人,一介布衣,十八九岁,就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江朔是很佩服的。
“这莲子好吃吗?”江朔看向吃的正欢的储季野。
“尝尝?”储季野扔了颗过去。“有点水,太嫩了。但吃着还行。”
江朔吃了一颗,顺手折了手边的莲蓬,递给梅君兰,“你自己还没吃过这里的莲蓬吧。”
的确,这湖建成四五年了,梅君兰还没吃过这里的莲子。入口带着微微的苦,太嫩的莲子,水分很足,带着莲的淡淡清香。时间过了太久,久到梅君兰都快忘记了当初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自己。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梅君兰问自己。他没办法去判断江朔话的真假,那样的机会,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梅君兰这些人,则是可遇不可求。
毫无疑问,江朔的话让梅君兰陡然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又是什么让自己沉沦至今?梅君兰想起了,二十岁那年,自己中举的那年。烟馆里燃起阿芙蓉的那一年。黑色的烟,烧掉了梅君兰光明坦荡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