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知道你在观察他,表现得很克制?”付星隅说,“因为alpha都要脸。比如之前社会学实验里不是也有类似情况——当被观察者得知自己在被观察的时候,他们的行为就和平时不大相同。”
代启年感觉被一个学期后的惊雷击中,好像久坐不动后突然站起,浑身上下加上头脑都麻了。
他顺着付星隅的目光看向操场上的魏延庭,角度加上逆光,alpha的脸色和表情他看不清楚,但周围人神色并不轻松,想来他们应是在进行比较正经的谈话。
随着太阳偏移了几度,代启年终于看到了魏延庭的脸。Alpha神色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和魏延庭之前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开会的魏延庭现在心情很差,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很快会召开,学生会照例负责举办这个活动。但眼下宣传部成员两次上报的节目单居然不完全一致,gzh发布的内容也有错字,他刚刚问的几个基础问题几人答的也支支吾吾,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在认真做事。
魏延庭的眉头和内眼角都压下来,这明显是发火的前兆。
宣传部的成员连带着其他与会者都紧张起来,虽然魏延庭从未真正对他们动怒过。但展现生气向来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从这个角度来说,从不发火的人比常发火的人要恐怖很多,因为只有在休眠状态下的火山和未使用状态下的核.弹才有威慑的功效。
宣传部长赶紧带头道歉并表示回去立马就改。负责风纪的吕逾也出面来当和事佬。
不过魏延庭对道歉从来不买账:“明天这个时候,把今天的内容重新向我汇报一次。不过分吧?很多材料已经宽限好几天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毛和眼睛都抻平了,但却有种不怒自威。
宣传部的几人连忙答应。
楼顶上的代启年把一切尽收眼底。三星在隅说的没错,自己已经介入被观察者的生活太久了,所以很难说之前的观察还能否做数。
他忽然想起最开始观察魏延庭的两个契机,那两个片段好像来试镜的电影演员的试演片段一样,又好像是便利店的期间限定产品,过段时间后再也没出现在他视野中。
他现在印象中的魏延庭,礼貌温和多于冷漠傲慢,那会不会是因为alpha知道他在观察他而特地表现给他看的呢?
那么如果alpha的温和可以特别展示给他,那么他偶尔的示弱求助,或是和顾珉进行嘴炮运活动,会不会也是因为他在看他?
代启年牛反刍似的翻出那些未消化的场景,感觉自己之前一直被困在一方天地之中,就像井底之蛙,以为所见就是全部的天日。
现在他的天日像包着的保鲜膜被一筷子捅破,外部的空气汇入进来,他才幡然醒悟过来。
写作年龄1.5年的代启年第一次发现,他根本不会写作。
他感到一阵迟来的挫败,好像最开始写作时,看山是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后来看多了文和各种工具书,就忽而觉得看山不再是山,在各种技巧的漩涡中迷失,早忘了自己最初是为什么写作的。
重新拨云见日后,代启年明白过来。换言之,他喜欢且相对擅长的那些主角o事业线的描写其实是有方法插入的,只是他先入为主,自行上好了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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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学生活动时间,代启年等了十分钟才下楼前往学生会办公室。
魏延庭早就坐在桌子后面,被吕逾和另外一个alpha围着。顾珉则坐在沙发上。
代启年不知不觉就站到了门外,纠结着要不要进去。
他路过门口时偷偷瞟了两眼alpha,那时候魏延庭在做其他的事,并未察觉他的存在。
Alpha和以往一样面色平静,背紧靠着椅子,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看起来和之前他在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魏延庭现在心情格外不好,他曾经不止一次警告吕逾,不要再把他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带过来寻求恋爱指导,问为什么那些omega喜欢他——这难道不应该问他们吗!又不是“xxx我做对了xx件事”这种学习博主在社交媒体上的标题。
他想到这,脸色和内心一样开始狰狞,而且今天代启年也还没来,他还想问他关于付星隅的事情,
“我真是命苦,”吕逾的朋友陈实作为今天苦情戏的主角开始酝酿眼泪,“你们说为什么每次我想谈个恋爱都会不顺利呢?”
“不知道。”吕逾配合地提问,“为什么呢?”
因为你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识。魏延庭心想。
“……你别打岔,”alpha酝酿好的眼泪被卡在眼眶里,“上上次的omega说不想谈恋爱,上次的说她是只能接受oo恋和百合……这些也就算了……”
哦,就是没好意思说不想和你谈恋爱。魏延庭想。
“……这回的学妹居然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说到这儿,陈实的眼泪恰到好处地从脸庞滑落,掐点的很彻底。
“哦,那是谁啊?”吕逾十分捧场地问。
失恋的alpha呜咽着说了一个名字,桌边的两个alpha没什么反应,屋内的顾珉和屋外的代启年却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xxx?我没听错吧?”顾珉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所以,你认识这人是吗?”陈实窜到他面前双手抱拳,“他谁?我们校的吗?几班的?”
这什么情况啊,在门口的代启年想,这不是《ao威尼斯之恋》里冰山男二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