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的某一天。
辛西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无数的哭喊的痛苦,但那些曲折的情节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感觉头痛欲裂。她扶着脑袋,发现自己的脖子也有点落枕,真是多灾多难的一个早上。
她努力回忆那个梦。那一定很重要,她做过无数遍这个梦境,一次又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纤长漂亮,红润干净,没有血迹。梦里,她好像吐血了。
她拼命回想,按着太阳穴,终于迟钝地意识到——她似乎诅咒发作了、她似乎是死了。
应该有这么一个情节。
好像隔着厚重的雾气看一本小说,她难以想象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可以感到那些深重的痛苦痉挛。但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辛西娅抬起头,她舒展着手臂,阳光倾泻于窗边薄薄的轻纱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辛西娅忽然感到奇怪,她定定地注视着那个角落,水一样的晨间柔光里,有一个金发的女孩望着她,身体半透明着。
她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那个身影,她在努力分辨,思考。这是谁?
这是她的那个守护神吗?那个保护她不受诅咒,保佑她平安长大的神明吗?她眯着眼,试图把这个人的身影刻入脑海里,但是那道影子已经渐渐消失,越来越透明,直到一阵风呼啸吹入,辛西娅猛地眼睛一阵酸痛,她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人彻底消失不见了。
金发蓝眼,美若天神。她的脸太过模糊,却深如刻刀地铭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一直记得这个早晨,这个奇怪的循环的梦。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除了薇薇安。不知为什么,她看见她就觉得十分亲切。于是她犹疑地说道:
“……有时候我会觉得,是不是我差一点就要走上那条早夭的道路,是不是有人在拯救我……到底是谁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有一个守护神,永远地注视着我。”
薇薇安似乎半信半疑,她问:“你有见过那个守护神吗?”
辛西娅答道:“几乎没有。”
“几乎?”
辛西娅慢慢道:“有一天,我在挣扎着醒来后,依稀看见一个身影,但只有一瞬间,它就消失了。”
“它长什么样?”
“……”
辛西娅终于说道:
“那似乎是我自己。”
尾声-
生死之际,我什么也没有做,不再使用时间转换器,也不再做任何挣扎,我只是隐身着呆在我爱的人们身边。
我给某天晚上推开衣柜门的西里斯送了一个柜子的鲜花,权当还他那两次花海的温柔;给莉莉送去了漂亮的红围巾,珍珠项链,美丽而无用的饰品,但我知道她爱不释手;给詹姆·波特送去了品味恶俗的麻瓜诗集,看着他如获至宝地给莉莉念诗,然后被莉莉踹开了几米远;给刚刚恢复人形的卢平送去了一瓶活力滋补剂,欣赏着他惊喜不敢置信的眼神。
给邓布利多送去一个破破烂烂的时间转换器,给他的糖果铺子满上;给斯拉格霍恩的蜂蜜酒罐子装满,给他的魔药材料补齐;给母亲的冰箱填入无数的速食披萨。
魔力渐渐衰竭,我也走向一个地方。向那里走去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聆听过我的结局。
我站在辛西娅房间的窗边,阳光照在我身上,幻身咒几乎无法再维持我的隐身,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我注视着她的醒来。
之后我会走入某个森林,某片草地,躺在那里,直到何年何月的冒险者们给予我一抔土,给予我安息。他们不会知道我是最伟大的冒险者,不会知道我在一个月里经历了数十年的岁月流转,远比幼年那一场花海盛大而漫长。
他们不会知道我是谁,不会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会疑惑,为什么我手里捏着一朵小小的,小小的花骨朵。
命运啊,也许我终于可以振臂高呼:
命运,我胜过了你——从此我不是任何人,没有姓名,没有代号,行走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不在乎战争也不在乎胜利,只在乎命定的爱恨。
来年,我们春天再见。
END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