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心愿已了却,我慢悠悠地晃上了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的门兽还是那样,我挨个儿把蜂蜜公爵家的糖果试了一遍,在我乐此不疲地尝试时,邓布利多自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着我,脸上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他的头发不是赤红色了,大片的白色从里面杂乱地生长,我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直到他邀请我进去坐坐。
校长办公室我还没来过,里面许多精密的仪器都在骨碌碌转动,还有几个器皿在持之以恒地喷烟雾,我好奇地到处看来看去。邓布利多耐心地等我自己安分下来,才开口道:“薇薇安,我很抱歉。”
我微笑。
“是我自己倒霉。”
“雷古勒斯已经退学了。”他难过地说,“是他来求我们去救你的,但是,我试图劝说他时,他告诉我布莱克家都走上那条路了,他回不了头了。”
“我知道他的难处。”我说,“辛西娅和西里斯都要比我更重要……‘最不痛苦的选择’,这么看来也确实划算。”
“请不要这么说自己。”邓布利多低沉道,“薇薇安,你真的是一个赫奇帕奇。”
“我一直都是。”我揭开兜帽,露出里面的赫奇帕奇校袍,自己忍不住笑了,“先生,我一直都是一个绝对的赫奇帕奇。”
我喃喃:“不过其实,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我看向窗外,一批猫头鹰正振翅高飞,逐渐在天边落成一个个小黑点。
母亲不会再为我痛苦了,我吃到了她的披萨,还跟她说了再见;西里斯亲口承认了我不像辛西娅,我们像两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愉快地聊天;辛西娅没有大碍,她大概还不知道我出事的事情——她这一生也不必知道了……如此一盘点,我人生的绝大多数羁绊都已经结束了。
邓布利多忧伤地、长久地注视我。
“薇薇安,是我们的救援太晚了。”
我摇了摇头。
“能来救我就足够了。”
我朝他一笑:“一个赫奇帕奇应该知足常乐。”
邓布利多很忙,很快,他似乎收到什么消息,要立刻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告诉我,我可以拿一个办公室里的东西作为临别赠礼。
他向我力荐熄灯器,但我对那个不感兴趣。他走之后,我就在校长办公室乱转起来。那堆仪器我没有一个能看得懂的,估计也一个个价值不菲;倒是办公桌上的糖果非常合适,但我又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在各个角落东张西望。
反正我是临死之人,爱咋咋。怀抱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我在柜子里翻到了一个时间转换器。
好像是学生申请的转换器,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孤零零地躲在柜子里。
我盯着看了半天,从记忆旮旯里回想起老师曾对时间转换器的介绍——“极高危险性,当回溯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时,回溯时间点会极其不准确。”
“你有可能改变一切。”
这一刻。
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我想回到过去。
让薇薇安,不要出生。
*
杀死自己,需要几步?
打一个绳结,把绳子挂到高处,把脑袋探进去,然后踢掉板凳。
四步。太慢了。
那么我们换一种,直接撞墙、跳楼,直截了当,一秒结束,这样又如何呢?
一步。但是也太没有美感了吧?太粗暴。
我来说。
打开柜子拿出时间转换器,转动转换器,一圈、两圈、三圈……第无数圈,在无数的岁月里,找到某个时刻毫无防备的自己,然后杀了她。
三步。恰到好处,优雅浪漫。
于是我就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