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跌坐在沙发里,脑袋无助地朝后仰着。
他揉了揉眼睛,过会儿拿上车钥匙,准备开车去公司里度过这煎熬的一夜。
临走前,他轻手轻脚地合上别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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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秦述缩头乌龟似的,一直待在公司里开会、处理公务,把自己处成加班狂魔。就连晚上休息,也都是歇在公司办公室里。
台静怡也没回过老宅几次。她在外没闲着,日夜不停地开趴,永远在去参加party的路上。
她不知道秦述哪来的勇气,敢跟她闹冷战。
同时感到不开心。明明选了一条最有正宫风范的狗当枕边护卫,结果居然被狗反咬一口。
她是那种不开心就疯狂撒钱的人。
她习惯坐在众星捧月的C位,撒着钞票和真金白银,看着舞池中央的人疯狗似的爬到她脚边,叫她“妈妈”、“主人”,叫什么的都有,企图让她高抬贵脚,好能把她脚底的票子叼走。
她让他们脱光站成一排,巴掌一个一个地扇过去。
他们会狗叫着说:“谢谢主人的奖励。”
她还是生气,挥鞭掂棍,一个接一个地打过去。
后来玩累了,她栽倒在沙发里。
姚师姚给她揉着肩颈,“有没有想过,干脆离了算了。虽然法律意义上,你跟他根本不算结婚。但世俗意义上,我是指周围这一圈人,谁不知道你家那位的占有欲总是不分时候的强。”
“这几年,没提离婚那事,全凭良心。”台静怡说道,“我可是个很孝顺的人,姥姥姥爷、妈妈爸爸,都曾对我的婚姻寄予美好的期望。要不是为了他们,这种过家家般的婚姻,我是半秒都忍受不了。”
姚师姚附和道:“所以,要不要考虑离婚?是办个离婚宴,宣告你俩关系破碎?还是发个朋友圈说:‘感恩过去所有,未来仍是家人’?或者是你俩当事人不出面,只让下面的人传个消息?”
“我再想想。”
台静怡一时拿不准主意。
不过“离婚”这个想法,不想是不想,一想便浑身发痒,恨不能即刻撕掉婚姻协议,让那该死的过家家婚姻下地狱见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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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她去医院慰问刚补过牙的姜骁,恰好在走廊碰见邢铎。
邢铎站在玻璃窗外,瞥了眼待在病房里养伤的姜骁。
“这小子还以为你真的结婚了,跟秦述打架时,下的可是死手,大有闹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邢铎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个沾了血的刀片。
“他拿刀片划破了秦述的脸,难怪秦述躲在公司里不敢见你。”
台静怡睨着邢铎:“你是来给舅舅求情的?大可不必。”
“当然不是。”邢铎把刀片扔进医疗垃圾桶,“我是来幸灾乐祸,见缝插针的。”
邢铎揽过台静怡的肩,看到屋里的姜骁被气得够呛。
“不过你都没注意到你舅舅的脸受伤了么。”邢铎亲昵地捏了捏台静怡的腰窝,语气轻松,“不重要,我比你舅舅听话多了。”
趁姜骁和秦述打得两败俱伤,邢铎趁机上位,荣获被台静怡带去party愉快玩耍的好机会。
慢慢地,台静怡想离婚的风声,在上流圈里传开。秦述自然没错过这种风声,但他又强忍几天,忍着没去找台静怡低头臣服。
男人总是这样,一旦被偏爱过,总错以为自己永久拥有了“恃宠而骄”的资本。
线上开视频会议时,他总把目光落在那个摆在办公桌上的结婚照相框。
他和台静怡的结婚照照得很仓促,是某次她临时起意,给他换了身不包二奶的男仆装,而她穿着小魔女装,和他脸贴脸,笑着对镜头比“耶”。
俩人穿得都很清凉,神情都是事后特有的餍足,是不正经的结婚照,也是正经的私房照。所以在得知她把别人带到主卧,当着他们的结婚照做.爱时,他才那样破防。
他不奢求她能是他的,但最起码,他要自己完全是她的。他的眼鼻嘴,他身上每一个器官,都要只给她看。
而她那样不在乎,那样云淡风轻。她把他挂在墙上,用肢体动作告诉别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强忍着不去找她,任由外面的风声越传越真。
直到有天,那部专门用来视.奸的手机,有了新消息。
他回到老宅,遣散管家女佣。之后关灯,坐在沙发里。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打开那部手机,默默划动消息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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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喝得微醺,又跟邢铎在豪车里上演过速度与激情后,台静怡被邢铎搀着回家。
“我哪有那么容易醉。”台静怡眼睛亮闪闪的、颧骨红扑扑的,歪倒在邢铎怀里。
邢铎低笑,把她推进别墅。
“这么黑,看来家里没人。”邢铎伸出胳膊,手指在找墙上的开关,准备开灯。
台静怡喝醉后很腻歪,黏在邢铎身前,声音兴奋:“上楼去,回屋再大战三百回合!”
邢铎搂住她,误打误撞地开了盏设在沙发那边的落地灯。
“呦,她舅舅,原来你在。”邢铎看热闹不嫌事大,“秦总终于舍得回家了?”
台静怡“呸”了声,心觉晦气,扯着邢铎想上楼。
秦述直勾勾地望着她,“之前你说过,把人带回家是最后一次。”
台静怡站定,“你又让什么私家侦探来监视我?”
秦述说不是,把那部视.奸手机甩在茶几上面。又直接忽视邢铎递来的眼神暗示,手指划过长长的消息列表,点进一个年轻男孩的朋友圈。
“你带回家的那个小爱豆,自己发朋友圈了,来看看。”
台静怡走近,看着那条纯文字朋友圈。
“和棠棠姐姐从白天做到了晚上,舌头成功失去知觉,到现在还在抽筋,酥酥麻麻的。当着结婚照做时,我很害羞。姐姐说,就当她老公死了。特别好的棠棠姐姐,特别尽职的小情人(指本人),还有一个没被邀请的老公哈哈哈哈。刺激!等待下次被临幸!”
台静怡啧了声。
这小爱豆怎么一点都不守豆德。这是能随便发朋友圈说的事么,啊?!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或者说,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述拧眉,“不是不让你玩,只是不想在家里闻到别的男人的味道。哪怕做的时候,把我们的结婚照拿下来呢。”
说的还挺有道理。台静怡盯着手机。
其实秦述已经在给她台阶下,只要她稍微软个语气,这事就过去了。以后该怎么玩还怎么玩,无非是给结婚照蒙个布,让墙上的老公别干瞪眼窥伺而已。
但是,她为什么非得要软个语气,看见台阶就要下。
她挂搭着脸,一时没有回应。
眼见气氛不对,邢铎赶忙插科打诨:“这么晚了,都各回各屋,各找各床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着,试图把台静怡牵走。
“不行。”
台静怡与秦述异口同声道。
台静怡拍掉邢铎的手,一声不吭地走上楼。
邢铎叹气,朝秦述抱怨:“我就说,睡前沟通总是容易变成吵架。有什么事是不能睡一觉再说的。现在好了,人家自己上楼睡了。你和我,谁都没落到好处。”
不曾想,过了会儿,台静怡竟风风火火地走下楼。
“你这是……”邢铎一时摸不清情况。
台静怡把邢铎踢到一旁,又当着秦述的面,掏出三页婚前协议书。
“你在意这些是么。”
她把协议书“呲啦”、“呲啦”地撕得粉碎,碎纸片纷纷扬扬地扑到秦述脸上。
“去你的婚前协议。”
她拿起水杯,泼了秦述一身。
“滚。”
邢铎试图劝阻,“棠棠,你……”
她拿起另一杯水,泼向邢铎。
“你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