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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A&W(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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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久前的父亲节,他的父亲向他索要50万美金的支票,他当时快气疯了。而眼前,他看着不远处女孩的样子,几乎不忍心再目睹这一切。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抱怨自己的成长环境时,她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家庭的分毫。这让他一度以为她的家庭远比自己的幸福的多。然而,与此同时的,他却有些微妙的能够理解。或许她羡慕他,他想,至少他有一个完美的母亲。

这时,女人也跟在女孩的身后,缓步向客厅走去,“你以为我想要你靠那些令人作呕的方式赚来的钱?”她偏过头,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我的钱包里一直放着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我每次看到时就会想,是什么让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一个我倾注了我全部的爱的小女孩,长成了这样一副肮脏的样子?”

女孩缓缓放下握着支票的手,表情平静到近乎麻木。

像是想到了什么,女人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我看着你的样子,总是会想到你的父亲。你们都是一样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转眼就可以翻脸不认人。”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我是你的妈妈呀!那个时候你才13岁,就因为几句话,你就可以抛下我,你的哥哥,这个家,和你父亲的情妇走。”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吗?恶魔,”她摇着头,“我早该意识到的,从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

她压低了嗓音,叹气一般的说道,“你比那个女人聪明,她辗转在不同男人的床上,却什么都没捞到,至少你为自己谋到了利。”她蓝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你也比她那个不知道和哪个嫖/客生的女儿做得出色,至少你们一同被送去Harry Keith家当他的玩物,但是只有你走到了今天。”

“Jesus,”女孩像是不知所措一般将手放在头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仿佛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辩解,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跟Harry没关系…我去的是一个寄宿学校,妈妈,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和Denise都在一个女子寄宿学校。”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是Alice和她的女儿Denise都帮了我很多,她们…”

女人不耐的打断她,“你是说她们教你如何当婊/子,拍像上次在你的桌子上看到的那种色/情照片?”

女孩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像是气极了,她难得的用极为刻薄的语气说道,“如果当初我不和Alice走,我的人生就会被你毁了。你会让我变成和你一样的家庭主妇,一个无聊的,没有灵魂也没有本事的人。你希望在看到我的丈夫出轨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绝望,和你一样终日以泪洗面。这样你就会觉得你被理解了,你不再孤独,我的父亲不爱你也不是你的错,因为你女儿的丈夫也不爱她。你希望把我变成你自己,这样你的悲伤就可以被转移。”

在女人愣怔的时间里,她用过于直白的语气继续道,“你总是把我想的很坏,把这一切都想的很肮脏。因为你嫉妒我。你嫉妒我一出生就是你拼命嫁入的阶级,你嫉妒我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而不用讨好男人就可以在社会立足,你嫉妒我比你有理想也比你学识渊博…”

女人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没有给女孩完成她的句子的机会,而是直接开口道,“我嫉妒你?!”像是听到了令人捧腹的笑话,她笑出了声,精致而平整的面颊一时多出了几条皱纹,展示着岁月的痕迹,“我嫉妒你什么?我是嫉妒你每晚在不同男人身下的样子,还是嫉妒不会有人在看清你的龌龊之后还会爱你?你连你妈妈的爱都得不到。”

听到她的话,女孩的嘴唇极小幅度的动了动,像是身体快要坚持不住一连串的刺激,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压下想要干呕的冲动。

女人讽刺的挑起嘴角笑着,“我都说了你不要总是一副受害者的表情。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一个13岁就会乱搞关系的女孩突然能摇身一变成为15岁考上牛津的神童,又怎么让我相信Keith基金的创始人会因为你的才华,”她将重音咬在“才华”一词上,“资助你的学费?”

女孩垂着眸子,半晌没有出声。随后,只见她动了动嘴唇,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妈妈,我7年级的时候就拿了全美数学竞赛金牌,我那么努力的学习考上牛津,我以为你会为我骄傲。”她重新抬起头,眼睛直直地望向女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呢?如果我从来都没做过你口中的那些肮脏的勾当,如果我…”

“真相还重要吗?”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她扬起了音调,“那么多年的耻辱,还有你噩梦一般的杳无音讯,那就像活在地狱般一样。你知道我那一段时间每天早上都生怕从社会新闻上看到你的名字吗?多少次梦中我都希望我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孩子,又或者你在婴儿时期就已经死了。我这么想当一个好母亲,我想为我的孩子做一切,但是我没法爱你。不管我怎么尝试,我都没法爱你。”

客厅二人已经站在了从Michael的角度看不到的位置,但是他们的对话还是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此时,他坐在地上,泪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从眼眶奔涌而出。女孩和她母亲此时的对话让他回想起他的童年和Joseph不顾他死活的暴力。

那黑洞一般一潭死水的毫无温暖的回忆几乎夺走了他的呼吸。

他遮住脸,不受控制的耸着肩膀哽咽着,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响。

莫名的,他突然想起了他们在纽约看的那部叫“Nouns”的话剧。他想起话剧中主人公的母亲与此时不远处的女人几乎如出一辙的话语,以及在话剧结束后女孩脸上的泪水。他那时天真的以为她只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单纯被话剧打动。

他扬起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尤其是在他说了那样糟糕的话之后。

女孩低了低头,她的指尖冰冷的吓人,“你是想说都是我的错?至少我没有选择我的出生,这个你怪不到我的头上。”

在女孩的话音落下后,女人脑内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仿佛也“啪”的一声断了,她扬高了声音,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声喊道,“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她快步上前拉住餐桌布的一角,将整块桌布,连带上面的果盘和花瓶一并甩到了地上。

在一片玻璃的粉碎声中,她指着女孩的鼻子大声说道,“这不就是你的意思吗?都是我的错,你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妈,你想让我去死,”说着,她突然扬起手,狠狠抽打着自己的脸,“都是我的错,我的丈夫不爱我,我的孩子不爱我,”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力道,手掌和脸颊的接触发出一连串脆响,“你想让我去死,我不如去死。”

女孩像是因为极度的惊恐定在了原地,随后,她连忙上前试图按住女人的胳膊,想要制止她的动作。没想到的是,盛怒下的女人一把将她推开,继续重复着抽打自己的动作。

没有防备的女孩踉跄了几步,随后跌倒在地上,她的手掌压到了一片花瓶碎片的尖角,一时鲜血直流。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口,一边重新站起来制止女人继续伤害自己,一边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她的手紧紧攥着女人的手臂,伤口处的鲜血蹭到女人白色的套裙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我和Matt结婚好吗,是不是这样所有人都会开心?”

“你和谁结婚我都不在乎,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没关系。你永远都别回来,你就当我已经死了,我也当你已经死了,这样我们两个人的日子才能过下去。”女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神态里是近乎癫狂的认真。

她神色难辨的抿了抿唇,最后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当女人在司机的搀扶下走出大门后,她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慢慢的跪坐在地上。

此时,整栋房子安静的仿佛掉一根针都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她长久失焦的眼神才慢慢重新聚拢。她这时才突然想起来,Michael自始至终都一直在她的卧室。

她闭了闭眼。她没有力气站起来,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或许Carole是对的,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

半晌后,她几乎是凭着最后一股意志力支撑着快要失去知觉的身体,走到卧室前,拉开了房门。

Michael此时靠在一侧的墙上,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身高正好遮住了大半从他身后照进来的晃眼的阳光。

她半仰着头,微眯起眼睛,在男人漂亮的棕黑色眸子里捕捉到了她看不懂的复杂,“Hey,不好意思,事情变得有些失控。”她听到自己永比平时缓慢的语调说道。她想礼貌的笑一笑,却无论怎么用力都再提不起嘴角,“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再次道着歉,“我送你出去?”

在看到女孩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清晰的感受到他此时不受控制的心跳以及近乎感同身受的痛苦。

他站直了身体,向前迈了一步,在离女孩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才停住脚步。他抬起手,用手指撇开她额前的碎发,随后,温暖而干燥的手掌轻轻抚上了她泛着红的一侧脸颊。

突然起来的温暖让她吓了一跳。她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避开男人的触碰,却不成想抬起的手掌上的鲜血先一步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的手怎么了?”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皱着眉仔细端详着。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转手腕,“Oh没事,刚刚不小心划破了。”

她几乎是被男人半推着来到厨房的一侧储物柜前的。

当她看着男人轻松的从高处拿下她平时够着费劲的药箱时,难得有些跳脱的想,如果Matt的丑闻没有被曝光,也许和他结婚,拥有一个可以搭把手的室友也是个挺好的选择。

她的心不在焉也让她错过了男人在望向客厅的一片狼藉时眼神里流露的悲伤以及在他举着她的手腕消毒时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

像是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一边为她擦着酒精,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Huh?”她愣了片刻,在意识到他的问题后,她垂了垂眸子,半晌没有出声。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只听她轻声道,“我从来没和别人讲过,所以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咬了咬唇,停顿了片刻,嘴角勉强扬起了一点弧度,“在我的中学,有一个超级帅的学长,我记得他留着特别酷的背头,是全校女生的暗恋对象。”她似乎想要像往常一样用充满活力的语气调侃,但她半笑不笑的样子看起来比哭都令人难受。

她接着说道,“他的生日派对在他家的泳池别墅。我是我们年级唯一被邀请的女生,因为我太受欢迎了。”她眨了眨眼,“好吧,说实话,其实只是因为我父母不在家,我哥哥和他那个时候的女朋友Lizzy都要去他的派对,所以他们就带上了我。”

他看着她以如此怪诞的方式,用不合时宜的玩笑讲述一段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结果的痛苦回忆,却突然感到自己第一次如此彻底的看懂了她。

她那仿佛永远充满活力和拥有讲不完的笑话的样子就像是一堵墙,将她所有真实的情绪隐藏在背后,让她无论何时都不会失控,让她无论何时都依然能够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就像此刻,他看着她眼里的一片平静,却无法再感受到她的任何情绪波动。

像是极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皱了皱眉,直接伸手抚上她的后脑,将她一把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只手的手指轻柔的摩挲着她后脑的发丝,另一只手温柔而坚定的揽在她的腰上。

在片刻的安静后,女孩像是突然再也阻挡不了眼里堆积的泪水,她攥紧他衬衣的下摆,将头埋在他的肩上,终于哭出了声。

啜泣声逐渐由小变大,直到她再也无法均匀自己的呼吸。他闭了闭眼,下巴蹭着她的头顶,硕大的手掌顺着她的脊骨不停的上下安抚着。

而在那一瞬间,她缩在男人的怀抱里,突然感觉在一片狼藉和废墟中间,他在的地方仿佛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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