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我也没啥钱啊,咱们两大家族你又知道,20岁之前连零花钱支配权都没有,35岁之前只给生活费。”
我点头,笑着揶揄他:“就是不自由呗,深有体会啊!”
“对,你说的太对了,所以这些年我就摆烂了,直到表姐说让我来当你的秘书。我突然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哦?表哥的心上人也在英国?”我不知道他这话的意图,所以只能用委婉中庸的方式接他的话。以前小的时候,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如今年龄渐长,更加的话少。他能同我聊这么多,已经算是很给我面子。他们张家在官场上颇有威望,所以,以前小的时候,他不爱说话,我以为是人家家里当官的多,瞧不起我。那个时候我还跟母亲吐槽过,牛什么牛,我们家虽然不比他们家,但我舅家可各个都是高干。因为这个事情,我还被母亲狠狠批评过,说不可仗着家族就有优越感,还说总体来讲,我们家算红色家庭,光没捡回来的尸体都很多,只是我们家比较低调,张家比较高调,仅此而已。
“我只是觉得终于可以远离那帮老家伙了,自由了!”他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说。
“那恭喜,自从我到这边之后,也觉得自由了,那时候在国内,不管是为了生活还是为了学业,都过得好压抑。他们总追着你天天问。”
他是聪明人,我也不笨,我们俩都明白了对方宣之于口又深藏的情谊。说句实话,要不是有亲戚关系,我觉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会被定娃娃亲。就像蔡骄阳那样,听家里的安排,过得也很不错,简直可以用美满来形容。
“景亭和石景那小子结婚了?”他提起了我妹蔡骄阳(小字景亭)。
我点了点头。
“她也算是咱们两大家族这一辈中最小的妹妹了吧?”
“就是。”
“有的时候真的挺羡慕她,真的能跟青梅竹马的人结婚。”他说着,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别看她小,她是个通透人,很听话,那帮老家伙就举她,所以她这些年就一直过得很顺遂。不像我,谁的话也不想听,甚至被逐出了家族。”我笑着,也有些怅然。其实,我也是打心底里羡慕我妹,她运气很好,石景很宠他。
“这样其实也不错,你出去了一趟之后,成长了不少,不像我,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他叹息着,眼神仿佛一个迟暮的老者。
我明白他的压抑,但是很遗憾,我也救不了他。
“叮!”一声微信消息的响声将我们两个人都从怀旧的消沉氛围中拉了出来。他拿起平板看了看,说第三方机构的部分检测报告出来了。
我拿过来看了一眼,检测机构给生物实验室点出了两个疑点:一是怀疑细胞培养瓶有支原体污染,具体结果还得明天早上才能出来;二是培养液比例有问题,具体结果等复核后才能出。至于机械部那边,直接出的是垫料不合格。也就是说家傲摸出有问题的那批材料是残次品。
“当时那批材料进货了是谁?”
“是余家傲。”
张铭这话一出,我便愣在了原地。
“这是我刚在试验记录本里拍的。”
我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他打电话让他家企业送的。
“你相信他吗?”
我点了点头,家傲没有理由这么做。也就是说有人想栽赃他。不过对方手段很是高明,也就是说,问题很可能出在送货的或者出库的人身上。
既然如此,他待在实验室也不安全,他要是知道脏水泼到了自己头上,肯定会不开心。
“表哥,这件事你带人偷偷去办,先跟AH公司通通气,就说有可能是他们那边出了问题。对了,让他们别扩大,偷偷查,尤其是送货的业务员。”我说完,起身拿了外套,准备去找余家傲。
“那生物实验室这边——”
“目前来看就是普通的污染和试剂的问题,也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说。”
“行,那有啥要沟通的,我给你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先于他一步出了办公室。
我找到余家傲的时候,他和juny在洗手池边洗那些用过的高分子材料,说想晾干了再看一看,到底跟之前的有什么区别。
“走,你不是说拍写真吗?”我拉着他要走。
“你还给我安排了报告。”他边擦着手边一脸不舍他的二手高分子材料。
“让你师妹juny写。”我说着指了指那丫头。
“why——”他师妹很不高兴。
“拜托啦!我跟你师兄约了拍婚纱照,来不及了,影楼那边在催。”我说着拉了余家傲出门,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到楼下车里的时候,余家傲才问:“吃醋了?”
“大哥,我又不是你,怎么那么爱吃醋?”
“那你有意针对人家小姑娘。”
“你猜门口的屏蔽器是谁放的?”
余家傲盯着我良久才问:“不会是我师妹吧?”
“很有可能,那是个监控盲区,不过那段时间,下楼的只有她和两个外卖员,外卖员从后门出的,她的嫌疑最大。”
“为什么呢?”
“哎呀,不管了,咱们的写真要紧。对了,你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就说我们的预约提前。”
“姐姐,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迫不及待想跟你订婚不行啊?”
“咋了?表哥越界了?”
“滚犊子!”我嫌弃道,“你以为都是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那个人,可是很委婉的。”
“这么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咯!”
“对,夸你的。”我一脚油门下去,车子便飞了出去。这小子,一天不自恋他就活不下去。
家傲给摄影公司打了电话,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还贴心地为我们安排了一个叫anty的华人摄影师,就等着我俩上妆换衣服了。
因为我俩都是短发,妆造也搞的比较快。
第一套我俩都是西装,我的是白色,他的是深蓝色。我们俩坐在浴缸里拍,摄影师说让我不要肢体接触,用眼神深情地看着对方。我们俩都是性格比较外向的人,所以频频笑场。
“anty姐,要不你给我们讲讲意境,不然这样下去,我们半天也拍不完一套。”我爬在浴缸边上笑着让她给我们指导。
“姐们,我真是太喜欢你的性格了,投缘!理解我作为摄影师的想法。”她说着,说要不先拍外景。
“也好!”家傲点头,拉着我出了浴缸,我们来到了门口。
才走了没几步,背景只有一面墙和一个街灯。anty说:“就这儿了,逸阳站在里面靠墙,家傲你站在外面,靠近一点,不要肢体接触,精神交流,慢慢抬头看对方。”
我俩看对方的时候,余家傲的眼神频频躲开,依旧笑。我也跟着笑。
“我要的是抬眸就撞入对方心海的那种感觉,你俩懂吗?”
我点头。
“再来一次,余家傲,不许笑了。”
Anty这么一说,余家傲只剩低头咬着唇了。
我有些嫌弃道:“你干嘛?看我。”
“我——”他的喉头微微滚动一下,低语道:“我怕——”
“怕什么?色痞!”我低声骂他一句。
他突然抬眸,很深情地盯着我说:“我不敢看你的眼睛,因为我怕我的每个眼神,都是在向你告白。”
大哥,你真的好会撩!我心中不觉感叹一句,但也确实有被他的情话感染到。他那双眸子又亮又深情,能盯到人怦然心动的那种。
“对,就这种感觉。”Anty满意道。
因为第一次的成功,拍摄渐入佳境,我们很快便拍完了第一套衣服。
换成室内的时候,Anty说想录一段采访式的VCR。
开始之后,她问余家傲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神。
“就,当你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胆怯。”余家傲倒是坦诚。
“他们都说太爱就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Anty补充道。
“就,我也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或者,用情太深——”
家傲的话说了半句,被Anty追加了问题,“怕一次又一次爱上她?”
“对,我很怕自己——就是——不小心发现自己——”余家傲说着了半语又脸红到不行,Anty很适时地补充道:“已经爱她到无可救药。”
我和他线下认识两年多,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没想到会被Anty给逼问出来。我看着他满脸通红的样子,第一次觉得他说爱我这件事变得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