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去。”忧思邈拉住了看见长老们就想往前冲的喜青阳,“小羊,冷静。”
不常喊的称呼瞬间把喜青阳的情绪拉了回来,他恨恨地磨磨牙,还是退回到他哥身后了。
“忧思邈。”楼鱼手已经摁在了自己的本命剑上,“忍吗?还是——”
“按照之前我们的设想自然是要撕破脸皮的,但是现在出了意外情况。”忧思邈听着难得出了天柱茧的长老们在那儿大义凛然地指认心魔,面色倒平静,顺便还拦了下风满楼——虽然他知道依风满楼的性子多半也不会掺和,“你别插手,褚褐毕竟是不周山的人,他们一定会把错误归咎在你头上。”
“说的好像我不插手,他们就不会找我的麻烦一样。”风满楼是六个人里唯一还悠哉悠哉坐着的,连药王黟都站了起来,“既然长老们都出山了,让上五家的人退下吧。虽然他们现在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但难保不会被那些老狐狸察觉出来什么端倪来。”
“已经退下了。”忧思邈隐秘地看了一眼在长老们出来后迅速分开、后退、遁入人群的上五家们,“要是靠着我们提醒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那他们的敏锐性未免也太差了。”
他抬起头,看向天上还在喋喋不休陈述褚褐罪过的长老们,末了,突然来了一句:“他们是不是做贼心虚?”
其他几人听懂了,会心一笑。冷笑。
喜青阳:“铁定是,否则不会叽里呱啦找那么一大堆理由。”
命明知则开始掐手指,掐一半笑不出来了,“忧思邈,这件事我们还真插不了手。”
“怎么?”
命明知又掐了一遍:“奇怪了,当初招生试炼的时候,我给这小鬼掐过一遍啊,怎么跟现在的命数完全不一样?”
“掐过一遍?”
喜青阳差点跳起来。
“那当时你还跟我说必须要他的生辰八字?”
“我要是不这么说,你一定会缠着我算更多人的,我又不是算命的。”命明知继续讲关于褚褐命数的事情,“他现在的命数掐不清楚了,我掐了好几遍,每一遍都是不同的结果。他的命数被天道刻意遮掩住了。”
风满楼奉行的一向是行随心动,所以不太信空星楼那一套,“这不稀奇吧,人的命数又不是永远一成不变,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导向不同的道路。”
命明知摇头,“空星楼的命数占卜可不是那种所谓哄人用的、千篇一律的「此命生来大不同,王侯将相在朝中」,你这是对我们空星楼的偏见,就像有些人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偏见一样。”
大多数人都将这句解读作了天道无情的意思,然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情就是有情,这句话恰恰说明了天道公平,万物平等。
“空星楼的卜卦看相、占星预测都是基于天道规律衍变,这种占不出前路的情况很是罕见。”
楼鱼接话:“意思就是,他很重要,重要到和天道挂上了关系,就像当初你卜卦长老会的事情一样对吗?”
命明知重重点了头。
药王黟:“心魔的产生和长老会有关,长老会又和天道挂钩,那这么想来,那小子的前路占不出卜不到也就不足为奇了。”
“唔。”风满楼道,“那看来褚褐在我们计划里的等级要升高了啊。”
“不只褚褐。”忧思邈抬眼,“还有一个呢。”
长老们虽然各怀目的,但不得不说,一旦他们出手了,在场所有被污染导致生出心魔的人都会被镇压,再加上更改过的护法大阵保证了任何一个心魔都走不出姑洗塔的范围,所以首席们才会无动于衷躲在一旁看戏,因为一他们帮不上忙,二如果他们没有这个眼力见上去帮忙了,很有可能会被长老们惩罚。
毕竟会占了他们耀武扬威的风头嘛。
所以他们没注意到,那个本应该被排斥在这场盛大讨伐心魔事件之外的人,不知何时御空挡在了褚褐面前,只是一个抬手,就将长老们祭出专用来束缚心魔的十八修罗环击碎了。
“嚯,厉害啊。”风满楼挑眉,“一个炉鼎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楼鱼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一点,“他的灵力,和褚褐一样,是黑红色的。”
风满楼:“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他的灵力应该是青色的。这是也被污染了?但他好像保留了自己的意识啊。”
忧思邈问命明知:“你是不是没占过他的命?”
“我又不是见一个人就占一个。”
“那你试试看,他和褚褐是绑定关系,我直觉他命数应当会与众不同。”
“不能吧?总不会又占出一个……”
命明知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的进行戛然而止。
药王黟:“怎么,真是又一个占不出来的?”
“不……”命明知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是空的。”
“什么空的?空卦?”
“不是空卦,他连卦象都成立不起来,整个都是空的。这怎么可能呢?连株花我都能算出来它什么时候凋谢,一个人怎么会算出来是空的结果呢?”
命明知不信邪,又掐了两遍,结果却一模一样。
“莫非,他不在天道衍变之中了?”
喜青阳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脱离我们这个世界了。”命明知怔怔,“从根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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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兴平是被青遮叫醒的,用了些不太正常的方式。
“醒了?”
青遮收回手指。他刚刚尝试用灵力做引,指尖点在屈兴平眉心,成功将他的心魔牵引出并吞噬掉了。动作做得隐蔽,没被人看见。
既然卫道月告诉他大荒西楼是因为心魔而诞生,那么大荒西楼里的禁术邪法一定是和心魔息息相关的,他修炼的磷罗绸既是最顶层的功法,又契合一切关于「恶」方面的东西,都能吞噬内丹,那么心魔自然也不在话下。
“青遮兄?”屈兴平底子好,晃晃头很快清醒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青遮指指天,言简意赅,“心魔,”又指指屈兴平本人,“姑洗塔会放大影响,你们被污染了。”
“不只是污染。”一陌生女子蹲下来,手上动作毫不客气地扒着屈兴平的脑袋看来看去,“以前心魔产生的条件是修为起码要在金丹以上,这是根据大批量的观察得出的结论,这次事件一出,这结论就要被重新改写了:金丹以下的修士,也会产生心魔,甚至可能达到心魔实体化。”
“等等、等等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