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爱?什么又能换得爱?
“可要可不要的玩意儿,至于换,你要么?我免费给你。”
“你这是一副什么腔调?”最近屈兴平隔三差五就往褚褐这边跑,顺带着和青遮见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哦,对哦。”屈兴平懒散散趴在石桌上,才想起来,“你已经好久没去上课了,难怪不知道……话说,老先生不是只禁了你两个月的足吗?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老先生人老记忆力不好,我赌他忘了。”
“要是没忘呢?”
“那就说成是我忘了。”
“嚯,可以啊青遮兄。”屈兴平撑起胳膊,“明目张胆逃课。”
“所以呢,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是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他的未婚妻找上门来了。”褚褐换好衣服从屋里出来了,兴致勃勃地往青遮跟前凑。
“什么未婚妻!她才不是……哎呦,换新衣了啊。”屈兴平话说一半,被褚褐前所未有的装扮惊艳了一把,上下打量着他,“换风格了这是?”以前不是穿鲜亮颜色诸如鹅黄赤红苍蓝比较多吗?今个儿怎么换成玄黑了?
“我买的。”青遮放下了手里的书,指挥着,“转一圈我看看。”
褚褐高高兴兴地转了,还转了好几圈,手臂平举起来跟个花蝴蝶一样。
屈兴平懂了,“你这不会是在分散他注意力、想让他多休息会儿吧?”
“差不多。”青遮招手让褚褐过来,替他理了理护腕和腰封后,又让他转了一圈,“他最近窜个子窜得快,衣服也该换了。”
“不过呐,青遮兄,褚兄他应该……”
“青遮,我继续去修炼了!”褚褐双目炯炯,多日来难得露出一丝轻松神色,“青遮特地给我买了新衣服激励我,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诶你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应该会更加发愤图强吧。”屈兴平接上未说完的那半句话,“看,我都说了,他最近不要命了似的在修炼。不过下次你可以试试单独约他出去,保准能让他主动放下手里的剑,赖在外面不想回来。”
“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你刚刚提到那个。爱啊。”屈兴平开始倒酒了,饕餮楼新出的佳酿,酒香飘得都勾来了青梅树上的酒虫,屈兴平屈指弹走寻味而来的酒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续道,“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察觉到褚兄对你的感情啊,就算不确定是不是爱,就从他对你那股黏糊劲儿,也不是寻常感情吧。”
“爱?”
青遮轻笑。
“这种东西,有的时候连持有者本身都不清楚吧。我记得之前上课的时候听那些同修说起过,屈家小公子,风流倜傥,红颜无数,那想必在「爱」之一道上很是得心应手吧,毕竟连未婚妻都能找上门来。那么,如此精通情爱者,难道看不出,那小子只是雏鸟情结作怪,外加上莫名其妙的偏执欲而已吗?”
“都说了,那不是我的未婚妻,哎呦。”屈兴平头疼,“而且,风流倜傥我认,红颜无数我也认,但万万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广交好友,又不是只交男人,总会有女子在里面吧。至于欲望,青遮兄,由爱生欲很正常吧,就拿——唉,我传言中的未婚妻来说吧。”
“我先简单称她为云姑娘。我和云姑娘是青梅竹马,两家世交,我老爹和他老爹是挚友,就很常见的故事,我们俩小时候被订下了一门娃娃亲。”
“虽然我那白痴老爹装模作样问了我和云姑娘的意见,不过小孩子哪懂那么多,小时候的我以为成亲就是能和对方天天在一起玩儿,所以呢我们俩就高高兴兴同意了。”
“不过长大后,我就察觉出不对劲儿了,想要解除婚约,但我老爹说,云姑娘对我情根深种,我这样是辜负了人家十几年的情谊。说实话,我是不太信云姑娘对我有什么情谊的,毕竟我们七岁之后就没见过面了。我本来是想在招生试炼后找个机会给云姑娘去一封信问一下来着,谁知道同期大会突然提前,我一直没能腾出时间,所以,云姑娘就亲自来找我了,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我狠狠揍了一顿。”
讲此,屈兴平开始咬牙切齿,不过不是对云姑娘的,“臭老爹,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为了维持两家情谊居然编出瞎话来哄骗我!明明人家云姑娘都有心上人了马上都快要成亲了居然还让我耽误了人家这么久!”
“你说的这些。”青遮并不关心云姑娘还是雨姑娘,“和爱欲有关系吗?”
“当然有。”屈兴平弹了下酒杯,“云姑娘揍完我后,我俩一起联系了我老爹和他父亲的水镜,讲清了此事,明确言明要解除婚约,我老爹不死心,苦口婆心劝导云姑娘,她一把扯过我的衣领,大声说,‘老头儿,别跟我讲什么我还小我不懂爱,我比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讲着真爱背地里却脚踏铁索连舟的老东西看的透彻得多,我对这家伙完全、没有、一丁点欲望!这就是证明了我不爱他!’”
“唉,虽然爱和欲之间的界限确实模糊,也的确存在没有爱只有欲的情况,但「由爱生欲」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并且,「由爱生欲」里的欲望,和其他的欲望是完全不一样的。”
屈兴平拿着酒杯,轻轻碰了碰青遮的杯子。
“所以,青遮兄,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褚兄对你的各种偏执欲,不是「爱」在作怪呢?”
当然是因为——
青遮在幽幽梨香中转醒。
我哪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鬼东西。
世人似乎对炉鼎都有着这样的误解:炉鼎懂情欲就一定懂爱。然而事实上,炉鼎只擅欲,像爱这种东西哪怕是他们自身能得到的也寥寥,毕竟谁会去对一个炉鼎奉献爱意呢,人是没办法理解自己未经历的事情的,情感也同样。
至于青遮,他从三岁入金门宗,接触到的第一份情感,就是不加掩饰的恶意,这成了他感知其他情感的基础,同时也造就了他截至目前为止都没有接受过可谓「正常」的情感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