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河当机立断,“去阳大附医。”
司机犹豫了下,点头:“好。”
唐姝抓着林宿的手,眉头皱的很紧:“我看着林宿,你去看方辞,方辞要是……你给我打电话。”
方天河深吸了口气,一脸倦色地靠坐着,很久都没说话。
到了医院,他便马不停蹄往方辞那边赶,很多医护人员来回进出着,大夫擦着冷汗,递给方天河一份病危通知书:“方董,病人刚才突然拔了管子,现在还在抢救,您签一下这个。”
方天河几笔签了字,问:“不是有约束带吗,他怎么拔的管?”
大夫:“这个……”
他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方辞这几天一直意识清醒配合治疗,没有谵妄现象,所以我们一般都会给他解开,没想到他今天突然就……”
大夫递给方天河一张纸:“这是他之前和护士要的,说想写点东西。”
一张很普通的危重患者护理记录单,被折了两折,上面的血渍已经凝固,对折的地方被粘连在一起,打开的时候险些撕坏。
表格那面什么都没写,只有背面写了字,只是字迹凌乱又潦草,又被血晕成一片模糊的黑色。
方天河仔细辨认,才勉强认出上面写了什么。
——如果我还有完整的器官,请把它们捐给有需要的人。
——不要为难值班的人,是我骗了他们。
——爸妈,对不起。
后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对不起,到最后字迹已经没法辨认。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轻生,一贯从容不迫的商业巨擘也忍不住茫然起来,一张记录单像是有千钧重,他几乎要拿不稳。
大夫把他扶到长椅上坐下,一个护士跑过来,道:“AB型血不够了,要从血液中心调拨,大概十分钟左右到。”
大夫:“来得及,我这就来。”
“什么AB型血?”方天河脑子乱糟糟的,却敏锐察觉到了不对,“谁用血?”
大夫苦笑:“方辞把留置针割开了,现在失血过多,除了重新插管,还得输血。”
用的还是林宿削皮的水果刀,发现的时候床单都浸透了。
“方辞?”方天河不解,“他用AB型血?”
大夫:“对啊,他是AB型的。”
方天河:“……”
他神色阴沉:“你确定他是AB型?”
大夫被他问得心里发慌:“对,上次手术通知单上有写,您没看吗?”
上次做手术的时候,好像都是林宿抢着去签的字,方天河想起这一茬,微微眯了下眼:“当时太乱了,没留意那么多,你忙吧,务必把人救活。”
大夫忙不迭地走了,好像后面有阎王在追。
电梯间忽然一阵吵闹,唐姝的声音隐约传来:“你慢点!你别跑!林宿!你等等我!”
林宿充耳不闻,大步流星地跑过来,方天河瞥他一眼:“跟我过来。”
林宿心里一沉,“爸……”
方天河把人带到楼梯间,淡声道:“关于方辞的血型,你想好怎么跟我解释了吗。”
林宿:“我……”
已经瞒不住,再多解释也没用,他无力地闭上眼,低头认错:“对不起。”
“混账东西!”方天河扬起手,重重甩了他一耳光,“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敢瞒着我们两个!”
林宿本来就虚弱,方天河半点没留手,这一下打得他撞到楼梯扶手上,耳朵嗡嗡作响。
“你打他干什么?!”唐姝急了,连忙去看林宿,“什么血型?方辞不是O型血吗?”
方天河道:“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刚才大夫和我说,他是AB型。”
唐姝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是A型你是O型,哪来的B?输错血会要命的!”
“是啊,输错会要命,”方天河道,“但从车祸到现在,他都没事。”
他皮笑肉不笑,“我以前还纳闷他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原来根本就不是我儿子。”
“没搞错?”唐姝皱眉,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你怀疑我?!”
“……”方天河,“他不像我,难道就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