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这边就有些吃力，眼看洞穴塌陷，他拉住嬴仲景冲出去。

自发现这个“堕仙”不管事以后，三眼妖怪们胆子就更大了。它们在后穷追不舍，嬴仲景明白自己是个累赘，手上一甩放开小满。

“开什么玩笑！”小满一声惊呼，重新拉起他。

祸不单行，前方又出现一条双头蛇。

小满咬牙，一斧头抡过去，后面的三眼怪也围了上来。

小满双拳难敌四手，被双头蛇咬住肩头。他没有痛觉，反手砍过去。三眼妖射出一道道金光，扰乱小满的视线。

小满又从藏宝袋翻出沉光珠和各色匕首往外扔，嬴仲景任由对方拽着，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心中焦急万分。

渐渐地，小满拉他的力度越来越小，顺着小满胳膊摸过去，只摸到一缕缕干皮。

他知道小满定是被打狠了，只不停推搡小满，希望对方快些离开。

岂料小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连带趴在地上胡乱摸索。刚碰到小满手臂，小满忽然又推开他。

力度之大让嬴仲景猝不及防，他无措地愣在原地。

恍惚间他听见一声尖叫，石斧被丢到脚边。顾不上止血，嬴仲景握着石斧胡乱砍砸，顺着小满出声的地方走去。

听觉乍然恢复，他在行动上瞬间灵敏不少。小满似乎被咬到了脚，他挥起斧头，尽管他灵力尽失依旧悍勇，几只三眼妖怪竟然无法近身。

双头蛇妖力强悍，不被沉光珠影响分毫，蜿蜒着朝嬴仲景扑过来。他早有准备，翻身跃到蛇头上，手握阴蕊木刺入其头颅。

他牢牢骑在双头蛇身上，一刀又一刀刺入蛇头，双头蛇很快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他滚落下来，一刀丢过去，又杀死一只三眼怪。

小满虚弱的声音传过来：“仲景哥刚恢复，简直神兵天降。”

蛇鳞划过石壁，小霸王姗姗来迟。它一头撞向余下几只三眼怪，将它们撕咬成碎片。

小霸王驼起二人，飞快蜿蜒在石原上。

嬴仲景手掌按在小满身上，受伤虽多，却并不重。从小满包里摸出几片灵草，对方却闭嘴不肯吃，他硬赛过去小满才偏过头吃下。

眼下手里草药所剩无几，蛇毒和蝎毒在体内相互侵蚀，他必须启程寻找灵草压制毒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几月来都由小霸王寻找洞穴。小满被撕掉的肉迟迟不见好，每次嬴仲景检查伤势，小满总会跑开，或者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他被磨得没了脾气，之前恢复触感时小满就告诉过他红月的事。

自交|配潮结束后，红月始终挂在西山，只露出半轮月影。这意味着魔头随时都会出现，他不得不精神紧绷。

某日红月忽地滑落，深渊再临，嬴仲景坐的地方不幸就在裂缝上。他猝不及防落下去，顺势抓住小满。

他整个手臂不停颤抖，小霸王尾巴卷住石头，张口去捞他。深渊中出现一只魔头，小霸王听见魔头的咆哮，用尽全力才拉动他二人。

“哐当。”

嬴仲景手臂几乎脱臼才将小满扔上去，赶在魔头冲上来前收住脚爬上去。

背后袭来一股热浪，魔头双手各拿一面圆镜，横眉冷目地看着他。

魔头哐哐击打手中的铜镜，嬴仲景只觉天旋地转被吸入一方小世界。香气萦绕，没有一丝风声。他被推着朝前几步，便听见木鱼敲击声。

一圈红衣人围住一个小坛子念经，竟还有小孩子嘻嘻哈哈在乱跑。其中一个忽然手握金刚杵刺入坛中，嬴仲景往里面看去，里面竟是卷曲风干的婴孩。

又一阵天旋地转，他的魂魄被打出去。原来是另一魔头现身，两魔打起来，他才侥幸逃脱。

小霸王卷住嬴仲景，在石原上疯狂逃窜。这一次，十几只魔头同时出现，方圆十里无一处好地方。有几次小霸王险些掉进深渊中。

终于逃出来，小霸王已累的呼呼喘气。嬴仲景安抚好它，又去寻找小满的身影。

小满久久不出声，直到嬴仲景急得脸上充血，小满才闷闷应了一声。

“你还是我小满弟弟吗？”嬴仲景心里奇怪，拉过小满手臂。

小满的伤势越发重了，溃烂处竟长了脓包。比起伤势，小满更加沉默，一月里也没几句话。每次都要等他急了，小满才肯说话。

某日赶路时，小霸王忽然停住，嬴仲景知道遇见了妖怪，抓过小满护在身后。

小霸王却没出声，嬴仲景正奇怪，身后的小满拍了他一下。他两耳难受，捂住耳朵，晃了晃微痛的头。

伸手抓人，小满却一个闪身躲过去。嬴仲景无法，摆手示意，“躲好。”

小满却笑笑不说话，嬴仲景再伸手抓。小满终于道：“哥，我没事。”

这一声颇为清晰，小霸王那边似乎打完了，恹恹地爬回来，竟闹脾气不想走。

嬴仲景急着找灵草，又是催促般拍拍小霸王的脑袋，又将它搂进怀里安抚。小霸王总算又上路了，经历这个小插曲，后面一路倒是颇为顺利。

小满也不再别扭，任由嬴仲景给他涂抹药草。

当夜没找到洞穴，二人只好在外面凑合一晚，小满身体好起来，精力比之前还要旺盛。

小霸王却累得没了声响。

小满笑道：“哥，你今天不是说头疼，弟弟给你按按。”

嬴仲景摇头拒绝，小满却不由分说凑过来：“感谢大哥涂药，小弟今日万分感动，愿回报大哥。”

嬴仲景失笑，小满手指已按在他穴位上。这双手很有力道，头疼果真减轻些，他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头枕在石块上，小满在旁边扇风。

“等哥好起来，不如试试将魂魄藏入玉坠。我也不想再这么下去。”小满叹气。

嬴仲景本想说小小年纪不许叹气，结果他自己都悲从中来。

小满转移话题：“哥不如说说你从前的事情，你很少说的，比如玉坠原先的主人。”

见小满执拗，他抓过小满一只手写道：“授业恩师。”

“只这个？”小满却不信。

“心爱之人。”嬴仲景犹豫一番，还是在小满手中写下这四个字。

没想到小满看见这个回答，竟然诧异地“啊”了一声，哈哈笑着打滚。

似乎发现他的窘迫，小满止住笑：“我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过哥你还是别想了，你们一个仙，一个人，绝不可能在一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