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主人,它扭动着从匣子中爬出来。嬴仲景跟它玩一会儿,又给它喂了肉。
小蛇经过几次蜕皮食量越发大,某一日嬴仲景给它喂过银水后终于想起一件事。
他大手一挥:“我想好了,就叫它亮亮。”
红白相间闪闪发光的小蛇探出脑袋抗议!
小满也跟着反对:“太难听了!他这么凶,应该叫小霸王。”
嬴仲景微笑:“听小满的,大名叫小霸王,小名叫亮亮。”
眼见小蛇的腰一天天变粗,嬴仲景带它出洞觅食。小霸王初见外面的世界,先滋溜溜窜入银水河中。等它喝饱了,才吐着信子爬回主人肩头。
小霸王眼尖,一眼看见飞过来捕鱼的蛇头鸟,眼中迸射出领地被侵犯的敌意。它闪电般窜到河边,弓着身体,发出战斗的邀请。
体型庞大的蛇头鸟才不在意这么个小东西,岂料它獠牙刚展露,小霸王已飞身缠住它脖子,一口刺入外皮。
蛇头鸟晃晃悠悠,落在河里没了气息。
小霸王报复似的吃掉蛇头鸟的脑袋,那对尖牙咬在头骨上咔咔作响。
小霸王吃饱喝足,慢悠悠从远处耸着身子爬回来。它一脸骄傲地绕在主人脖上,活像一个打胜仗回来的大将军。
“它是真凶,真记仇。”小满感叹。
感受到小满语气中的震惊,小霸王立马弓着身体跳过去,冰凉的蛇皮接触到小满没有体温的身体。
望着嬉闹的一鬼一兽,嬴仲景心底稍有慰藉。时光便在希冀中一日日苦熬下去。
一日,一只四脚怪鸟落地,半人高的草丛后钻出巨大蛇头,怪鸟扑腾翅膀飞远。
小霸王懒洋洋地蠕动着身躯往洞里爬。嬴仲景从结界内走出来,它立马弹上去,瓮口粗的蛇腰搭在主人肩头。
嬴仲景也不知它为何年纪越大越黏人,任由其盘在身上。直到爱宠玩尽兴,才化为一条拇指宽的小蛇溜进他的袖口。
“小满?”他对洞内喊。
小满背着蛇皮包袱从里面走上来,嬴仲景最后看一眼洞口,二人朝西方赶去。
这是他被打入下界的第七年。
不知不觉适应下界生活后,他心底越发急躁。先不说找到回去的线索,就是最稀松平常的修炼竟也成了难题。
下界灵气稀薄,多年来他才堪堪突破水龙吟剑诀第三层,正式跨入第四层。这本剑诀本应越到后面修行速度越快,他却花去数年的时间突破瓶颈。
嬴仲景苦中作乐地想,虽然剑道难以寸进,但玄云子的丹道以及其余卷轴他已看完。且这里大片的灵草好似不要钱一样疯长,他足炼制了几袋丹药。
至于为何又要搬家,是因为几日前他带小满和小霸王外出,路遇一尊半臂佛像,这雕刻粗糙的野佛已生出灵智。
野佛远远看见他,竟朝他扑上来。
他甚至只来得及取出通灵玉牌护在胸前,野佛就打出拳头。玉牌霎时分出上百个分身,将他从头到脚护住。他全速前进,终于避开追杀。
又值红月西落之日,嬴仲景钻入地下几十米等待魔头降临。不知为何,此次魔头却没有出现。
一股酸臭之气涌入地道。嬴仲景在仁心上施咒,再将其送出地表,自己则在地下用月影观察。
入眼之处皆化为血色,天空落下绵针似的细雨,雨水溅在地,聚集起一个个血水坑。
小满躁动不安,胸中闷了一股郁火,他拽着嬴仲景的衣角道:“仲景哥,我头疼。”
拉过小满的手,又观其面色,确定身体没有事,嬴仲景陷入沉思。
既不是中毒也不是受内伤,莫不是小满的魂魄出了问题!
小满抱住胀痛的脑袋,终于回想起一件事。由于肉身和魂魄不是一体,他总忘事。
这次能帮到仲景哥他很开心,不由语调上扬:“血雨过后,没多久就是千年一度的交|配潮!”
散放到外的灵识探到另一个活物的存在,嬴仲景忙掐诀将仁心收回。
不料那东西径直朝他飞来,仁心也被其抓在手中。月影镜中出现一张还算干净的脸。
这是一个衣着整洁的女人。
血雨从女人面上淌过,她两指按在仁心上,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嬴仲景将背篓盖上,从地下钻出来。
“前辈,那是我的剑。”嬴仲景压低嗓音,这是第一个对他感兴趣的堕仙,或许能从这位口中知道些消息。
女人将剑抛回来,“你我同为堕仙,不必客气。不过,你为何还留在这样一把剑?”
这把剑的材质,根本不配做仙人的剑。
她太久没遇见同僚了,被贬入下界两千多年,那些同样被贬的仙人各自占据一区,都不愿和其他人来往。
“你是近百年飞升的散仙?”女人观嬴仲景神韵,不似主事的仙官,那些人一个个手眼通天,排场很大。
嬴仲景做出难以启齿的模样,垂着头一脸羞臊。
女人挑挑眉并不多问,二人又聊起外界的事。得知女人已在下界游荡两千年,他难掩失落。
连曾经是仙官的人都无法回头,他要找的路究竟在哪里?
“被打落下界还想回去?不如想想如何度过漫漫岁月。我们就该毁掉天河井,反攻上中天,将天庭那群人重新踩在脚下!”
面对何姑的怂恿,嬴仲景只摇头拒绝。他一个假堕仙,现在最该想的就是回家。
他腾地站起,“我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何姑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嘴角弯起弧度。她几步追上去,探向背篓。
早就贴在腰间的通灵玉牌灵光大闪,嬴仲景朝后退去。何姑动作更快,爆开保护罩抓住背篓,稍一用力就将躲在里面的小满拽出来。
她一手抓着小满的脚,左右晃荡:“一个假堕仙,一个小干尸。”
嬴仲景冷冷地道:“将人还来。”
“这不就巧了?我正无聊,外面就送来一个乐子。”何姑玩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