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笑山自然没说他跟在嬴仲景身后,路上又险些被面具鬼将捉住,折了不少法器。
嬴仲景对眼前这心思深沉,舍弃弟子的人并无好感。但他也不会将松笑山丢在这儿,有恩怨出城再解决,以防松笑山现在要鱼死网破,于是点头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松笑山追上来,往他手上塞了个阵盘。
见嬴仲景起了兴致,松笑山解释道:“此乃百里传送阵。有了它,一次至多传送近二百里。每传送一次要消耗不少灵力,当然在此界是不行的。”
二人先去了北门,面具鬼将守在门前,此处不通行。
镇守西门的是一位獠牙鬼将,镇守东门的却是红冠高帽的王初七,只有在此鬼手上还有离开的可能。
嬴仲景在离开前还想见一个人,他叫松笑山躲起来,匆匆离去。
“嬴仲景就这么死啦?哇哇哇。”鬼十七坐在茶摊,有鬼将在,他这等小角色都轮不上登场。
看着王初七送来的名单,鬼十七很是难过,嘴里发出一阵嚎叫。
“十七大人。”
鬼十七转身,竟看见死鬼嬴仲景没死,还完完整整地站在那儿。
他想说这你都没死?忽又觉得嬴仲景哪里不同了。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举着一把宝剑靠近。
鬼十七晕倒前,心想这人要杀我灭口。修士果然是天底下心思最深沉之人。
嬴仲景把鬼十七放倒拖进巷子,将一颗百鬼丹放在其手心。又握紧对方手指,让手倒扣在腿上。
“承蒙你的照顾,有缘再见,十七兄。”嬴仲景说罢,朝东城门急速前进。
一炷香后,鬼十七长吸一口气醒来。发觉手心握着东西,张开一看竟是百鬼丹。他慌张地观察左右,确定没有其他鬼后,将药丸塞到袖子里。
他回想一遍,觉得没向嬴仲景透露什么,遂从地上爬起来。今夜之事只怕与嬴仲景有些关系,鬼十七又气又愁,最后摇摇头朝府衙走去。
阴火山大殿。
鬼帝坐在幕帘后。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有什么话说。”
王初一跪在地上,结巴道:“小人这么做都是为了娘娘。再这般下去,不只是鬼府那位,天庭和昆仑也会知晓。”
“知晓什么?”
“知晓娘娘您吞噬魂魄,以此增进法力。”
王初一话还没说完,两侧的鬼将上前将他按在地上。他的舌头被拔去,身下地板一空,入眼之处是无尽炼狱。
鬼帝看向红莲,“你们说,王初一如何盗走了阴火珠?”
红莲们花瓣一张一合,叽喳道,“不知,我们只是睡了一觉。”
“也许是他的纸人把阴火珠盗走了。”
鬼帝无心再听,对莲池的方向摆手。莲池中最大的红莲被连根拽起,掉进了炼狱。剩下三朵叽喳的红莲禁声,沉到水底。
“倒是嘴硬。”鬼帝伸出五指,一朵红莲飞到手中,此刻她心中忽然又有了更好的主意。
鬼帝从识海中分出一缕元神投在红莲上,红莲害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孕育新魂。
再看昏死过去的王初一,舌头又重新长出来。鬼帝召白吞儿进来,叫它将王初一抬走。
眼下她无暇顾及究竟是谁盗走阴火珠,她需得动身前往鬼府,向鬼帝罗鄂陈述这场骚乱的起因。
嬴仲景和松笑山,此刻正隐去身形朝东城门靠近。有千年狐妖在旁协助,松笑山也信心大增。
只见王初七站在城门前,双手握着红刀,对往城门外冲的鬼魂劈砍。
随着一波波鬼魂被砍得魂飞魄散,这些渴望重回人间的鬼终于想起王初七恶煞的称号。
可他们不想退,百年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再不走,就回不去啦!
它们怒吼着,奔涌而来。
其中一个颠颠的女鬼道:“在哪儿?郎君你在哪儿?我闻到你的气味啦,你终于又死了吗。你等我呀,要是,要是让我抓到你。嘻嘻!”
“硬闯还是用术法隐身?”松笑山手头拮据,不禁看向嬴仲景腰间藏宝袋。
“自然是隐身。”面对那把斩鬼刀,嬴仲景也不敢肯定能毫发无伤。
二人缩小身形藏在狐妖毛发中。妖气将它周身包裹,它化为红光急速向城门奔去。
正奋力砍鬼的王初七只觉眼前一花,闻到一股夹杂其他气息的鬼气。他举起大刀随处乱砍,险些把几个下属也砍了。
松笑山已看见外面的高山,心中正雀跃,一回头却发现王初七朝这边看来。他赶忙抓住红红的糙毛,尽可能掩盖自己的气息。
王初七终于察觉气息来源,一脸笑意的冲了过来。
“你还不帮我?”松笑山怒吼道。
嬴仲景抛出雷符,王初七躲闪不及,只能将红刀抛过来,松笑山召出盾去挡。
眼看二人逃出生天,王初七放弃追杀,找回斩鬼刀再次面向众鬼。
嬴仲景刚出雩阴,在妖力辅助下连用四次百里传送阵,才虚脱般倒在地上。他看向松笑山,此人竟被砍去下半身。
红红的毛发上沾到浓稠的血液,它心里恶心,扑通一声跳进附近水域。
松笑山颤抖着从藏宝袋取出一堆药丸吞下,暂时吊住了命。他偷偷看向嬴仲景,以及在水里撒欢的红狐。
他知道了!他的遮掩阳气的里衣处有一处损坏!定是那个贱人做了手脚。
“你为什么不马上出手?小气!我看你就是想将我丢在雩阴城,自己逃跑!”松笑山愤怒地叫骂,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生怕对方将他丢弃在荒山中。
可以他的傲气,也不会对一个小辈低头。
嬴仲景检查腰间的藏宝袋,又蹲在水边将身上污浊洗去。松道友,你心思不纯,我怎敢将你留在鬼城?定然是全力助你逃脱。
松笑山紧张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那个死鬼,主意都是那贱人想的,我岂敢随意出手。我们修士的命可是很贵重的,你说是不是?我也不是要见死不救,只是形势所迫,你应该能理解吧。”
见对方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嬴仲景擦拭佩剑道:“哦?那你徒弟的命也没有你贵重?”
松笑山愤愤不平:“做徒弟的本就该以师父为尊,他临死还要拉我下水,难道就是弟子本分?我只不过是没救他而已,我错了吗?倘若你是我,你也只能如此!”
有时候,一个人废了,比活着还要难受。且松笑山手上还有追踪法器,若是在此杀他也不妥。
嬴仲景道:“你要去哪里,我将你带去,也算你赠我百里传送阵的交换。”
“祥云观!快送我回去找我师父!”松笑山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