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这是个机会。”李老头浑浊的老眼乍出一缕精光,“到时候好好收拾收拾,要是能给他拿下。结婚了你跟去随军,家里那烂摊子还能叫事吗?”
江甜果眼睛一亮,李大爷还真是及时雨,给她送来了个大好消息。先不说神秘的厂长外甥,两个厂子的联谊会,就是青年男女内部消化的地方。有厂子和领导背书,相亲对象整体质量应该过关。
而且,人往高处走,江甜果眼中燃起野心,不可否认,她被李大爷描述的优越条件馋得心痒痒。
军官啊,代表着她现在最渴望的自由和金钱。
要是能把人拿下……,不敢想会是多好的日子。
江甜果真挚地和李大爷道了谢,又连忙去旁边的供销社,称了半斤鸡蛋糕半斤桃酥,放在门卫室的桌子上,撒腿就跑。
李大爷追出来跑了两步,看她跑出去老远,只能哭笑不得地停下。
这孩子,实诚的都有点傻了。
不就个联谊会的消息,哪值这么多糕点?
——
得了好消息,江甜果心里的燥火消下去些,慢悠悠地往筒子楼回。这会儿正是饭点,走廊的炒菜锅里翻腾着碧绿的红薯叶,江家门口的煤炉前却是冷锅冷灶。
有情况!
她放轻脚步,然后猛地推门,正好看见江向军把一沓票子放进江宝花手里。
她神出鬼没地一下,可是给屋里人吓得不轻,江向军脸色愠怒,江宝花捂着心口,脸色都不好看。
就这啊,江甜果恶趣味的微微挑眉,目不斜视地回屋。
给的钱,可能是江宝花的零花钱,也可能是为别的什么。
江宝花只比她小几个月,却被养得不知人间疾苦。
按理说作为高中生,只要她老老实实参加厂子的招工考试,高低也能当个车间女工,成为光荣的劳动者。
但江家父母和江宝花本人都不愿意宝贝蛋吃苦,不是坐办公室的清闲职位,人家根本看不上。
但那种职位有多少二代子弟盯着,还能轮到江宝花头上?
于是就一直耽搁着,耽搁到江宝花同学们都上了一俩月的班,她还是无所事事。
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江甜果没想和女主斗法,她只想把未来日子舒心富裕地过好。
顶着何巧凤阴测测的目光,她快速吃过午饭,又把碗筷收拾了,等家里安静下来才悄悄揣上包袱往外面走。
棉纺厂有两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足够吃饭再睡个午觉。她得抓紧时间,要不然等江家人上班,她没钥匙进不去屋子。在外面待是一下午,又热又渴的,太折磨人。
她此行目的是筒子楼附近的缝纫店,江甜果打开包袱,露出里头新买的蓝色飘带衬衫。
想要在联谊会里脱颖而出,肯定要在穿衣打扮上多下功夫。她手头没有化妆品,当然这年代的化妆品票也难搞,那就只能在衣服上下功夫。
她和缝纫店的老师傅,一一提出衬衫要改的地方,又定制了一条百褶裙。
这两样又花出去了八块钱,江甜果摸着自己不断缩小的小金库,心里发愁得厉害。
做到这种地步,这次相亲可谓孤注一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去完缝纫店,她无事可做,就在书房里静静呆着。晚饭时间,家里人陆续回来了。
江宝花咋咋呼呼的声音响在客厅里:“妈,看我买的新衣裳好看不?明天联谊,我要做最好看的那个!”
“咱们宝花怎么打扮都好看!”江向军声音乐呵。
江宝花娇羞的喊了声爸,有些忸怩,透着小女儿的情态:“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传的那么好。”
“绝对差不了,”何巧凤积极应和,并且出谋划策,“到时候你看见脸生还穿着军服的,大方主动些,我闺女长得好看,别说营长,就是团长也能迷晕。”
原来和她还目标一致,江甜果打了个哈欠,装作刚睡醒从屋里走出来。江宝花神色警惕,连忙穿着新衣裳扭身回了屋。
一直到晚饭吃完,江家也没有任何人再提及联谊会的事情。
她心里冷笑。
血缘关系比不上几句话来的情谊,江家人还真是连陌生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