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蜚声被莫名的推到了舞台中央,手里被塞进了麦克风,周围的异国面孔散发出来的都是善意笑容,他们热情鼓掌,等待叶蜚声的表演。
无法逃避,也不想逃避。
叶蜚声想,她的确需要发泄一下。
宿时信来到南街海港纯属偶然,但走近十七号码头的确源于听到的歌声。
那歌声纯粹,听在耳里,清寂又怀旧。
那是一首熟悉的老歌,《the sound of silence》。
宿时信小时候经常听的一首歌,也是他的母亲方若雪最喜欢的一首歌。在父母去世后,宿时信总是会在无人时,循环播放,直到升入高中,这首歌曲的播放频率降低。
现在听见,他才恍然,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
当他看到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叶蜚声,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反应。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但天际还有一道微弱的橙红光芒。
叶蜚声就站在那里,低吟浅唱。一身白裙,仿若天地间仅剩的颜色。
是因为熟悉吗?
所以才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对方,可明明,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
回想从前,她是和宿之苦关系交好的朋友,是不熟悉的世交妹妹,是从来没有注意到的,毫无存在感的影子。
然而现在,却是如此的清晰。
宿时信看到了对方苍白的脸庞,还有随晚风吹来而飘散的漆黑长发。
叶蜚声是在唱到一半看见宿时信的,她眨了眨眼,一瞬间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但目光朝旁边移去,又能看到切实的异国面孔,和庞大湛蓝的海域。
一只海鸥从海面掠过。
为什么总是出现的如此突然?
她低下头,不禁失笑。但又很快,被一些细小的愤怒淹没。
歌曲的后半段,叶蜚声始终没有抬头,她看着青灰色的地面,唱着这首记了多年的老歌。
一曲结束,叶蜚声在欢呼声和掌声中退场。
等抬起头看向前方,原地早已没有宿时信的身影。
她平静的走出十七号码头,有汽船鸣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下意识回头。
下一秒,一朵粉色的百合出现在眼前。
宿时信穿着白衫黑裤,和从前别无二致,仍旧是清淡的,没有情绪的面容。
“祝贺你演出成功。”
演出成功。
叶蜚声听到这四个字有些想笑,但她没有真的笑出来。
因为她想起了一段往事。
高二的时候,学校一百周年纪念日又恰逢元旦节,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要出人表演节目。原本这种文艺活动,叶蜚声是一概不参与的,但因为班上的同学接连推诿,个个都不愿意参加,让班主任极其生气,索性没有商量,直接点名。
叶蜚声就这样被选入了表演的队伍,一共五个人,个个都拿不出才艺,只好选择最简单的诗朗诵。
虽然没有兴趣,但既然已经确定了要表演,叶蜚声还是想要认真对待。
她练习了两周,最后表演出来的效果无功无过,不过,也算是完成了班主任下发的任务。
表演结束后,叶蜚声回到后台换衣间,刚把演出的裙子脱下,就意外在众多嘈杂声里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曲棠,祝你演出成功。”
她以为自己听错,宿时信明明在国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叶蜚声有些不敢置信,想要确认,便将换衣间的帘子轻轻挑开一道缝隙,然后她就在这道缝隙里,看到一张英俊又矜冷的侧脸。
他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身形高峻,宛若山中松柏,□□孤高。
旁边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们,叶曲棠身着水袖长裙,她等下要表演一支古典独舞。
接过那束捧花,叶曲棠笑容清甜:“谢谢时信哥。”
他们简单聊了两句,宿时信便离开。
叶曲棠边画妆边和旁边的女生聊她的竹马哥哥,等听见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才在一众夸赞艳羡声里登台。
晚会结束后,叶蜚声顺着人流,和宿之苦在学校东门口相遇。
宿之苦说:“我哥和曲淮哥都从国外回来了,我看见他们三个出去吃饭了。”
叶蜚声没有提及在后台看到了宿时信,只轻声说了句:“是吗?”看起来浑不在意。
一群白鸽在落日余晖里展翅飞过,叶蜚声的高中时代早已远去。
她接过那枝粉色百合,淡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