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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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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很奇怪的提议,毕竟世界上并不是只剩他手上那本《彷徨》,孙红萍在遇见曹禺之前去的那家老书店也有很多书,她也可以在那里借到。

但是更奇怪的是,她说了“好”。

曹禺是自己一个人来霖城上学的,他父母都留在老家,在霖城距市中心比较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屋子,面积会比孙红萍住的屋子要大一些,一室一厅,客厅中间只简单摆了一张三米左右的沙发。

桌子上有各种瓶瓶罐罐,连盒子都没扔,看上去像是新买的,都是治跌打损伤的药。

曹禺蜷伏在沙发上,身上盖的毛毯都掉了下去,孙红萍帮他捡起来。

“怎么连门都不关。”她说,“你不怕小偷?”

“没什么好偷的。”曹禺开口,声音发闷。

虽然他刻意背着身子面对沙发靠背,但孙红萍还是能看得出来他被蒋哥打得不轻,毕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蒋哥都在社会上混了多少年了,曹禺自然是打不过他的,只有挨揍的份。

孙红萍坐在他腿边,扭头望着他,轻声:“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

“不用。”他嘴硬,“你拿了书就走吧。”

说到底孙红萍还是感念他为自己做的事情的,曹禺丢了工作,被打成这副模样,她很难说服自己一切都与她无关,于是只静静拧开桌子上碘酒的盖子,叫曹禺把肩膀的衣服掀下来。

曹禺把眼睛从胳膊下抬起来,望着她。

“你为什么知道我肩膀上也有伤?”

“他爱往那个地方挥拳头,店里的人都知道。”

她凑近的时候,曹禺闻见孙红萍的味道。按理说足浴店里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味,他之前常能闻见,男技师女技师身上都有,是蒋哥叫他们喷的花里胡哨的劣质香水的气味。

但是偏偏她身上没有。

偏偏只有她,在那么脏的地方工作,却浑身干干净净的,透明到似乎一眼就能望穿。

棉签吸满了碘酒,摁在他肩胛骨上的破口处,曹禺半阖着眼睛,盯着她沉静的睫毛,想着,那么多男人喜欢孙红萍,是有原因的。

孙红萍抬了眼,对上他的眼神,然后就定在那里,连眼珠都没有移动,却兀自轻咬住下唇。

曹禺知道瞒不住她,她很灵慧,见过那么多双男人的眼睛,含情的、不含情的,她应该都能一眼看穿。

“别这么看我。”孙红萍收回棉签,“你的眼神跟那些客人一样,我很讨厌。”

“那是你看错。”曹禺又躺了回去。

怎么会一样。她啊,原来看不透真心和假意。

孙红萍又看了他一眼,他却已经闭上眼睛。

她把碘酒的盖子拧好,温声说着刺耳的话:“前阵子店里的青青走了,蒋哥什么也没说,她们说青青怀了孕,要结婚了,她老公给了蒋哥五十万,叫蒋哥放青青走。”

曹禺听着,手无意识地握了一下。

“但你没有五十万,所以我不会跟你走。”孙红萍利落地下了结论。

她起身,拿走了曹禺放在书桌上的书,看见屋子里的窗户是开的,就顺手替他关上。

窗棱被挤压,发出“嘎吱”的响声,曹禺突然问她:“你想要的只有钱吗?”

窗户关到一半,孙红萍停了手:“因为觉得什么都不够真实。家人不真,朋友不真,所有的爱都不真,只有钱是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

“啪嗒”一声,窗户被关上,屋子里霎时间就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我不会求别人来爱我,或者把爱给别人,感情是一种很不稳定的关系。”她说,“谁对我有用,我就跟谁等价交换。”

曹禺不再开口,孙红萍小心地把书收进包里,拉上拉链,出去了以后把他家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霖城已经要入冬了,路上行道树的叶子都凋了大片,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弯曲着延伸向天空。

夜晚她按照习惯伏在桌子上看书,一分钟两分钟,心思飘忽,难得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

孙红萍看见自己在另一本书上用小字写的批注,说着她不会把爱寄托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

连父母都可以是不靠谱的,就更不指望跟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真心对真心了。

她趴在自己手背上,划下《波兰人》中的一句话:

“性在泛滥,爱在消亡。在这个时代,爱比性更急迫地需要被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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