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全隔着牢门,凶神恶煞地盯着季妤:“季妤,你杀了我儿子,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恐吓的话语钻进了季妤的耳朵,季妤忍不住地浑身抖了抖,她张嘴解释道:“我没杀黄石,我和他无冤无仇的,我干嘛要杀他,杀他我还要偿命呢,我图啥?”
“就是你杀了他!”黄全吼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要传宗接代的,现在他死了,我断后了,我要你这个贱人偿命!”
黄全理智全无,本来锁着的牢房突然被打开,锁被他随意地扔在了地上,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响声,季妤忍不住往里缩了缩,察觉到黄全不对劲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狱卒呢?为什么黄全会有钥匙,锁扔在地上那么大的声音,狱卒没听到吗?
季妤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她张了张嘴,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有没有人,有人要杀我——”
黄全一步步逼近,季妤缩在角落里退无可退,忽地一道刺眼的光射向她,季妤眼睛微眯,赫然看到了黄全手里拿着的匕首,泛着冷光。
季妤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手指扣着身后的墙壁,她现在身上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有,狱卒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有人会来救她,可能真的会让黄全得手杀了她。
眼睁睁看着黄全一手扼制住她的脖子,一手举起匕首,满脸怨气地朝她刺下去,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忽地手臂一阵巨痛,季妤惊恐地睁开眼睛,看到黄全瘫倒在地,背后直挺挺地插着一只箭矢,而他,死不瞑目般瞪着眼睛,盯着她。
季妤浑身颤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朝四周看了看,不远处黑暗中隐约显现出一个身影,季妤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该不会还有同伙吧,见黄全没杀死她,那人还要补上一刀?
可黄全是谁杀死的?还有,黄全明明是要刺向她的心脏,为什么到最后却是她的左手臂被刺伤,季妤捂着不住流血的手臂,疼痛刺激着她想不了任何事情,她忍不住轻声喊了句:“好疼啊!”
一阵风起,掀起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还没等季妤反应过来,一双微凉的手攀上了她的手臂,动作很轻柔。
“你怎么样了!”语气很急切,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担心。
季妤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似乎没想到在这地牢里还能见到他,惊讶过后,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祁钰,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南星身子微微僵住,眉头皱着,嘴唇紧抿。
祁钰……
他不喜欢她这样叫他,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名字,如果季姑娘叫他南星,是否也是这样欢快的语气?
她的声音这般好听,叫他的名字肯定也很动听。
南星心猛烈地跳了几下,喉头翻滚,他张了张口,想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季妤的心愈发强烈,可在看到季妤眼中欣喜若狂的神情后,他却退缩了。
他骗了她,如果他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双欣喜的眼睛会不会瞬间黯淡,她会不会因此讨厌他,厌恶他,毕竟他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无情冷血的暗卫,而他,不想她讨厌他,甚至厌恶她。
“我看到黄全在铁匠铺买了一把匕首,又一脸的凶神恶煞,猜测他可能要干什么坏事,便想着跟上看看,或许能阻止他,没想到他来了地牢,看到他要杀你,情急之下,就用箭射向他。”
南星简短地道明原因,说完还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季妤,这样的话,她会相信吗?
“原来是这样!”季妤是真的信了,不仅信了,还在心里狠狠地称赞了祁钰一番,果然是宅心仁厚,心系百姓的三皇子殿下,最后坐上皇位是他应得的!
“你的手臂流血了。”南星小心翼翼地拉着季妤的胳膊,从怀里掏出好几瓶药,“你快坐下,我给你上药。”
季妤乖乖地坐在铺了稻草的地上,撩起染满鲜血的衣袖,露出恐怖狰狞的刀痕,看到伤口时,季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该死的黄全,下手这么狠,这个伤口好深,就算好全了,估计也要留疤。
南星看到季妤手臂上这么深的一道伤口,眉头皱得很紧,眼睛眯了起来,眼里藏着恨不得再在黄全身上捅上几个窟窿的狠意,握着装着药的小瓷瓶的手忍不住地攥紧,险些要将瓷瓶捏碎。
止血的药粉轻轻地撒在伤口处,看着季妤疼得龇牙咧嘴,白净小巧的脸皱成一团,南星眼里满是心疼,“是不是很疼?我再轻点。”
“不用不用,你正常上药就行。”怕被觉得矫情,季妤吸了口气,忍着痛,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轻松的笑,实则紧皱的眉头和时不时的嘴角抽搐出卖了她真实的感受,她很疼,非常非常的疼。
虽然季妤这么说,但南星还是放慢了速度,手法也更加轻柔,每撒上一点药粉,他就会抬头去看季妤的脸,一旦发现她眉头皱了一下,或者嘴角抖了一下,他就会停下动作,如此反复,等上好药包扎好伤口后,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得透透的黄全,季妤问:“他要怎么处理啊。”
好端端的突然牢房里死了个人,若是让狱卒看到了,估计她的罪名又要再加上一条。
南星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收回视线后,再看向季妤后的神情柔和了些,“我把他扔乱葬岗去,季姑娘觉得如何?”
“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季妤有些担心,“黄全突然消失不见了,杜庭松肯定很快就会发现的,到时候若是发现是我们杀了他,该怎么办?”
“是我杀的他,与季姑娘无关,就算被杜庭松知道了又如何?”杜庭松要是敢对季姑娘下手,他不介意乱葬岗再多一具尸体。
是啊,祁钰是三皇子,杀了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完全没什么事,更何况如果不是祁钰来得及时杀了黄全,那么死的就是她了。
想通了的季妤稍稍松了口气,她抬眼看着南星,轻声道:“你快走吧,狱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要是你被看到了,就麻烦了。”
“季姑娘,你和我一起走!”南星语气坚定,目光灼灼地盯着季妤。
季妤低着头思考了一下,利落地点头:“好,我跟你一起走。”
这破地牢谁爱待谁待,反正她是被冤枉的,有三皇子祁钰在,她就不信这陈远还敢诬陷她!
南星一手提着黄全尸体,一手轻轻地拉住季妤的衣袖,两人一尸体朝着门口走去,走出牢房时,季妤才发现看守牢房的两名狱卒,一个倒在桌上,一个倒在地上。
季妤一惊,忙道:“他们是死了吗?”
南星扭头自然回道:“没有,只是晕过去了。”
……
从乱葬岗出来,南星带着季妤去了醉仙楼,给她点了一桌的好菜,饿了半天的季妤吃得非常满足,等吃完出来后,天色已经很深,两人朝着家中走去。
南星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着季妤的衣袖,小心地走着,时不时地侧头去看季妤的脸色,担心她伤口疼。
在被瞧了数次,季妤终于忍不住地开口了:“已经不怎么疼了,我制的药药效很好的,这你是知道的,不用担心啦。”
“嗯。”南星抿着唇,最后只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季妤看着被牵住的衣袖,发了会儿呆,在进入巷子时,她突然开口问:“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呢?你不是要和你的家人离开青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