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街的距离,他好似一阵风就飘了过去。
走近了,还没来得及表达两人重逢的喜悦。就见李少荥的右手不自然地垂着。
大概是有盔甲在那里撑着,从远处看,好像和常人无异。
他上前一把抓住,捏了捏。
他入伍的时间不长,但经不住最近经历的战事多啊。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了。
在军中的这些时日,他不仅学会了单手包扎,还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接骨、正骨手艺。
此时,手里软绵绵的手感告诉他,少荥的这只手也许要废!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抬头。
李少荥没等他发问,率先就说了。
他笑呵呵的,好像丝毫都不为自己,可能再也抬不起的手而伤心。
“之前我们也赶走过一波羌兀人,当时在战场上,用的劲可能太大了,导致整条手臂都扭伤了,
前几天,我刚找军医复查过,他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回去继续好好休养就行了。”
说完,察觉到手臂上的抖动,知道连亦文不信。
不然,整个人不会抖的这么厉害,连他都感觉到了。
“真的,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恢复的时日尚短,你也知道,习武之人,总会有不小心的时候,
常常不是这里有伤,就是那里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一般伤筋动骨后,没有三个月,甚至更久,怎么能养到没有后患的好呢?
不过说真的,你抓这么紧,还是挺疼的,要是再不放手,再抓久些,我就不知道医师说的话,还能不能信了。”
连亦文艰难的止住自己的哭腔,整个人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少荥说的简单,还说自己抓疼他了。
但刚才,他捏的指骨都发白了,少荥眉头都不皱一下。
由此可见,伤的有多严重,知觉都钝了不少。
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连亦文勉强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放开手,还是像以前一样,揽着他的肩,就一起上了酒楼。
因为军情迫切,两人也没有多寒暄。
草草的吃了一些饭菜后,也没有多聊眼下的战况和近况,多是在怀念以前。
多年不见,现在还不清楚对方这些年经历过些什么?又有何立场?
说什么,都很有可能是泄露机密的行为。
这一点,两人都清楚。
知道对方哪怕是自己儿时的好友又怎样?
在没摸清楚对方的身份前,说多错多。
还不如叙叙旧。
想不到,在之后的作战会议上,两人居然又见面了。
只不过,一个是坐在李将军的下首,一个是坐在武将军的下首。
两人隔着帐中的主干道,相望无言。
而后,相视一笑,看来刚才的饭局,待会儿又能续上了。
今夜军情紧迫。按今天白天将领们的谈论,羌兀人随时都会有可能趁着夜色偷袭。
让众将士提高警惕,做好今晚随时要作战的准备。其余人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但两人都没有乖乖的听话,在各自的营帐内休息。
反倒拿着不知道打哪里搞来的果酒,偷溜到城内的山头上。
你一口我一口的。
不大的罐子,愣是被两人传了多次。
但罐内的酒水,还是没有过半。
两人神色清明,却也没有人开口打破寂静的夜。
直到天色分明,战鼓擂。
在半山坡上吹了一夜冷风的两人。对于战局的观察,不比侦察兵看的远。
不用多说些什么,各自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没走多远,李少荥拉住缰绳,听到身后传来,同样的马儿,咴儿咴儿叫,笑得凄惨。
“我要不幸葬身在战场上,还请你多多照顾我的妻儿,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他们算是我唯一的牵挂了。”
连亦文低着头,令人看不清神色。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如果我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是你!不管怎样,只要有我在,只要我能看见,我就一定会尽力的去救你!”
他本来就不想活了,但又害怕对不起母亲,才会来想要努力一把。
看看能不能逆天改命,给所爱之人,挣一份正式,而不是随时能收回的施舍。
小神医以前怎么说的来的?
人,只要不信命,只要还愿意努力去抗争,去改变。
哪怕遇到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负昭华。
但他现在发现,有些东西,真的很讲究天赋。
看军衔,不得不承认,少荥在打仗方面,就是比他更在行。
如果给他和少荥一样的时间,在边关奋斗,他一定爬不到他的位置!
如果他能活下来,成长下去,在扭转战局方面,一定会比他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