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从窗帘缝隙潜入的阳光,大郎指挥着大黄刨门的动静,吵醒了浑身发软的岳时雨。
一身清爽,看来在她睡过去的时候,宋北洛已经完成了所有善后工作。
后背被滚烫的身躯紧贴着,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腰上还横着宋北洛的胳臂,发觉她动了动,还将她往自己怀里拢得更紧了些。
眼睛缓缓睁开,暗色调的布置一丝不苟,规矩得如同房间主人一般,除开昨晚孟浪的片刻疯狂。
果然不是她的房间。
搬开腰上的胳臂,她轻手轻脚掀开被子。
幸好宋北洛还是做人的,没让她光着睡觉,洗完澡后还帮她穿上了睡衣。
她帮宋北洛掖好被角,转身穿上拖鞋,放轻脚步往门口去,手还没够上门把手,就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打趣。
“阿玥这是打算重新对我做一遍五年前的事,吃干抹净,提起裤子就跑了?”
“倒也没有跑……”她心虚转身,撞上宋北洛玩味的眼神,“我还会回来的……”
看着宋北洛眸光微闪,发问的语气里夹杂着委屈,“那五年前呢?那时候跑了,还打算回来吗?”
抿了抿双唇,她不敢回答。
因为她也说不好,因为他跟她说了再也不见。
宋北洛起身把她抵在门上,似有若无叹气,“阿玥,没有情侣是不吵架的。再也不见,那只是,气话……”
把她圈进怀里,埋怨道:“在G.M.你还说我认错人了呢!”
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她,“我错了好不好?我道歉,我不该跟你说气话,我那天应该去机场找你的。”
她本能环住他的腰,埋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闷闷道:“你来了也没用,我那天根本就没上飞机。即便那天你手机没坏,我也不可能收到你的电话。”
双手松开,她直直看向宋北洛愕然的目光,“那天,登机前,我是在洗手间被人打晕带出机场的。”
手指摸上脖间的祖母绿吊坠,失落道:“那条项链是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也是那时候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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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机场人来人往,VIP休息室里比起外边安静不少,盯着电脑打电话的商务人士一脸漠然严肃,爱侣间出行满脸都是相似的幸福。
唯独坐在角落的一个黑直发年轻女人,跟他们都不一样。
唐今玥顶着染回黑色的头发,一脸不悲不喜划拉着手机,手边是随意摊开在一旁的托特包,包包边缘还压着一张飞往国外的登机牌。
热搜上满是关于唐家企业下属公司被调查的话题,从前的京市首富一跃成阶下囚,看得她想笑。
原本不想这么快对她的好大爹唐哲动手,她是个求稳求妥的人,任何事都得盘算再盘算,琢磨再琢磨。
可唐哲快从她身上查到恒谦跃,她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屏幕一闪变黑,出现“GH”两个大大的字母。
她接起,就听见对面顾衡平淡的声音。
“到机场了?”
她随意嗯了一声,顾衡说起唐今珏带着赵瑰莉已经到了江南的事。
最后问了她一句:“呆多久回来?三个月?半年?”
“这不得看顾总您的实力吗?”唐今玥笑言,“什么时候您将唐家吞个七七八八,我就什么时候能回去!”
况且还有很多事等着她收拾残局。
例如斩断唐家和齐家的合作,例如拿回属于舒家的一切,例如清算从前……
除了宋北洛的事。
他们已经两清,没有任何瓜葛。
即便这样,她还是心软于自己的一时心动,电话挂断前不忘向顾衡托付。
“虽然唐哲进去了,唐今珏也不在京市,但我仇家是真不少,说不好他们能查到什么。宋北洛你给我看好了,说到底是我拖他下水,不好真让人出事。”
“愧疚?你有那种东西?我看你是上头了!东西已经送去宋家,剩下的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就安心在国外玩儿吧!”
揶揄完,顾衡就挂断了电话。
屏幕再次一黑,亮起时显示下午三点一刻。
距离唐今玥登机还有大半个小时。
把登机牌丢就包里,托特包一拎,她压低了刚戴上的鸭舌帽,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休息室洗手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洗手池旁停着一辆装着保洁清扫用具的推车。
她没管,走到最边边的一个空着的洗手池,双手捧起水往脸上一泼,带来的不止是脸上的清凉,还有后脑勺猝不及防一痛。
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下来。
嘴里不知道被喂了什么,她只感受到苦味在舌尖泛开。
脑子是挣脱不开的混沌,只觉得身体摇摇摆摆,浑身上下的神经都不受控制,半醒半睡,直到不知过了多久。
等唐今玥真正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头上被蒙着黑布,眼前一片漆黑,扭动手腕只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又是熟悉的扎带。
幸好之前顾衡绑她的时候,还顺带教会了她怎么挣开,不然她只能看着自己凉。
不清楚是什么人绑的她,身上衣服都被换了,而且手边什么都没有。
就连母亲送她的祖母绿项链,也没有了。
生存本能让她挣扎开束缚,摸黑从废弃仓库逃了出来,还一路狂奔到附近加油站,翻上了一辆去往南方的货车。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为了不被发现,所有不正当的方法都用了个遍。
原以为去到南方就可以摆脱绑走她的人,等安全后就能找到顾衡救她。但那群人穷追不舍,为了活命,她连暴雨天的五央山都敢闯。
天空乌云密布得与黑夜无异,唐今玥顶着暴风雨上山,不想被发现脚印只能在密林里逃串。
黄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拨开树枝时手都被划破了,可她却不觉得疼。
身后的人就像她的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
不清楚是谁派来取她狗命,但在仓库偷听到的对话,深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