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
漂亮的天使雕像正低头俯视着这滑稽的闹剧。
铃屋什造手脚冰冷,全身的血液倒流,凝结了一般。
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是谁?!
“拿水来!”灰谷兰变了脸色,冲门口的管家大吼道。
管家带领着的女仆训练有素,立刻接来了温水,“兰先生。”
灰谷兰搀扶着他瘦小的肩膀,柔声道,“喝点儿水,应该是车里的空气不流通,有点儿低血糖了。”
铃屋什造指尖泛白,死死地扣着水池边缘,他配合着喝下灰谷兰端来的温水,喉咙里的血腥味终于被冲淡了不少,只是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脸色惨白如纸。
见他喝下水后,灰谷兰稍微松了口气,“还有力气起来吗?我扶您进去休息会儿。”
铃屋什造点点头,把杯子给他,“谢了。”
他的力气仿佛都被那恐怖的片段抽干了,腿脚发软,勉强着站立都困难,最后几乎是灰谷兰把他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铃屋什造的思绪漂浮,涣散,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思再打量周围的环境。
灰谷兰又把一杯新的水塞进他的掌心,“议员要晚些回来,我让管家吩咐厨房做些养胃温和的菜,听说您之前伤的很严重,医生还特意交代要您修养半年。”
“多少年前的事了~”铃屋什造恹恹地搭耸着脑袋,“只是晕车而已。”
“那您多喝点儿水,需要帮您准备一间客房吗?”
“不用了,我坐着等他就行。他什么时候回来?”
灰谷兰看了眼时间,委婉道,“我们已经通知到议员了,他知道您在这里,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你说了句没用的废话…”铃屋什造脸色衰败,气虚道。
“议员会赶回来陪您用晚餐的。”
“这还差不多,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呆会儿。你们人多我也不自在,只是有点儿胸闷头晕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铃屋什造很少会这么虚弱,甚至连血液里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不舒服。
他早就疼痛麻木了才对,就算之间被黑奈奈白捅穿肠子,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黑奈…奈…
“对不起,对不起…”
“小奈。”
“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那个苍白的女人嘴角流着血,无力地跟着自己的孩子忏悔,她跪在地上,祈求对方的原谅。
铃屋什造眼睛一直,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再度刺激到神经,脸色大变,“呕呕呕…”
“呕呕…”
“铃屋桑!”灰谷兰也着急了。
漂亮的地板同水池一样,遭了无妄之灾,狼藉满地。
铃屋什造不堪重负地佝偻着腰,汗水打湿他卷翘的睫毛,气息紊乱,面色更加苍白,他胡乱地抹了口嘴巴,“我没事。”
仰头喝了口水,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不适应。
“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加上晕车。”
“你们都出去吧,别再围着我了,人多我更呼吸不到什么新鲜空气了。”铃屋什造摆了摆手,表示这点儿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你真的没事吗?”灰谷兰不放心。
按理说路上睡过去的话,晕车反应不应该这么剧烈才对。
是因为之前的伤吗?
“我没事。”铃屋什造满不在乎,强行挥掉脑海中错乱的画面,努力不去回想。
两人僵持许久。
灰谷兰无奈,最后只能给他递了个手机,妥协道,“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随时联系我。这是刚刚来的路上我让管家准备的,里面存着议员和我们几个秘书的电话。议员正忙的时候可能会联系不上,您可以直接打给我们。”
铃屋什造震惊于他们的高效,接过最新款的手机。
只是在来的路上问了几句,就迅速地给出了解决方案。
他的助手和他这个人一样,明明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偏偏就是能很容易地让人记住。
灰谷兰走后,铃屋什造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可能是因为胃里翻涌着不舒服,他蜷缩成一团,头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新手机,背影看起来孤单又寂寞。
里面的系统都是最新设置过的,通讯录上除了他原本的联系人筱原先生外,剩下就是赤司瑾月这个名字和他周遭的一切。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在周围的人眼底,他是怪物,他不合群,他很有问题,他是个坏孩子,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做的。
筱原先生是第一个正常对待他的人,他是第二个,他甚至还追求自己,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性别,知道发生过的一切。
铃屋什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的当一个恋人,就像他不知道怎么做喰种搜查官一样。
他总是会犯很多错,做很多正常人眼里的怪事,没有人教他。
他只能从网上搜到的那些只言片语和电影里的情节学习,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这个人就莫名其妙地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就像是没来过一样。
明明他好不容易才决定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明明他打算和他有一个正常的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