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别摔着了，不行就让我来。”杨帆站起身，背过身脱下道服，然后把干净的衣服换上。等转过头来，却发现高天宇还抱着衣服看着他，走近没好气地说：“你看，我说你自己不行吧。”

高天宇突然脸红。“没有，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而后不等杨帆多说，坐在凳子上，一点一点地挪着屁股把裤子脱下，但要穿自己的裤子时，怎么都提不上来，急的他单脚站起来，脚底像装了个弹簧一样，一蹦一蹦地想将裤子套上，更衣室洗澡的人多，地面湿滑，他一不小心滑倒。杨帆早有所料，他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似乎在看一出精彩的独角戏，等他将要跌倒的时候，挺起身抵住他，左手轻轻将他环住。高天宇倒在杨帆的怀里，面颊正好贴着杨帆坚实的胸膛，他错愕地抬起头，两人目光相对，杨帆嘴角露出止不住地笑意：“所以我说啊……”杨帆右手帮他把裤子提起，手指不小心碰到高天宇的臀部，高天宇如触电般身体紧绷着。“还不是得我来。你说你跟师兄客气什么。”

“地太滑了。”高天宇局促地用手推开杨帆的胸膛，扶着他的肩膀说，“走吧走吧。”

杨帆扶着高天宇坐在自行车的后座，自己在前头推着自行车把手慢慢向前走。夕阳熠熠的光辉洒在过往的玻璃窗上，如同海、沙滩与蓝天正交相辉映，带着热意的夏风轻轻卷着高天宇的碎发，杨帆时不时地回过头看一眼，确认高天宇安安稳稳地坐在位置上，便冲他露出灿烂微笑，男孩健康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天宇将眼睛微微闭上，自行车在石砖砌的人行道上起起伏伏，像是两人乘着小小的船帆，在蔚蓝的海洋上漂泊，杨帆便是那掌舵者，只要他在前方，就一定能安全驶向远方。

“想什么呢，闭着眼也不怕摔下去。”杨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不知道你这样很煞风景吗？”高天宇睁开眼瞪着杨帆。

“风景，哪里有风景？”杨帆不解地左顾右盼。

高天宇长叹一口气。“如果我读心术，我一定要看看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是不是只有猪肉、鸡肉、牛肉。”说完他自己都乐了。

“你是哪一种肉？”杨帆问。

“什么？”高天宇猝不及防，差点从车上摔下来，杨帆赶紧将其扶住。

“瞧瞧，我说你会摔下来吧。”

“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哪个意思？”杨帆歪着头问。

“算了，没什么。”高天宇摆摆手。

“我新学的土味情话，厉不厉害？”杨帆停下脚步，不坏好意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你还会这个啊。”高天宇把头撇开，斜眼看着他。他突然觉得嘴巴有些发干。

“哈哈，我同桌最近天天给我念叨这些玩意，弄得我现在都条件反射了。”杨帆笑着继续往前走。

“哦。”高天宇失落地应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言，自行车又拐过了两个街角。

“师兄。”高天宇轻声地问道。

“嗯？”

“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梦想？”

“就是说，以后想做什么？”

“我倒是没有想过。一直以来，我都是以学习为目标而努力。对我来说，把每一次考试都考好就是最大的愿望。”

“柔道呢？”

“柔道当然是喜欢的。但最多是爱好而已。要说把它当成梦想或者职业，应该不是那一种。”

“是这样啊。”高天宇若有所思地说。

“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啊——我想带着我的吉他，到各地去旅行。”高天宇眯着眼睛，仿佛眼前就站着另一个自己，背着吉他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边弹边唱，无论身边是否有听众，他都在浅声吟唱。

“流浪歌手那种吗？”杨帆问。

“对，是不是很酷？”高天宇笑着说。

“相当酷。真羡慕你，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杨帆揉了揉他的头，而后继续。

高天宇闪烁的眼睛看着杨帆的背影，悄声地说：“我可以分给你的。”

杨帆将高天宇送到小区门口后，高天宇执意不让杨帆进到小区内。“不要紧的。我自己进去。”

“我送你进去啊，你的脚还不能下地。”

高天宇摆摆手，下了车，单脚站着：“你看，我自己也可以。”说完把背影留给杨帆，一蹦一蹦的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