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过来，快！”梁越喊。

“好！我跳过来了！接住我！”蒋翔纵身往船上跃，梁越连忙用身体接住他，两人一起往船板上倒去。

“哈！哈！哈！我做到了！越哥！我做到了！”蒋翔激动地说。

“嘶！”梁越被压在下面，背部感受到剧烈的撞击，忍不住叫出声。

“越哥，你没事吧！”蒋翔这才想起来梁越还在自己身下，想起身，手没地方放，下意识地在梁越胸口一压。

“你——再不起来我就有事了。你太重了。”梁越推着蒋翔起身，蒋翔再把他从船板上拉起来。

“别谈情说爱了！还没完呢！”杨帆厉声道，岸上的尸群不顾一切地往他们冲过来，有的撞翻了护栏倒在地上，有的直接纵身一跃落在渡口，而处于后头的丧尸踩着这些倒在地上的丧尸奔跑。杨帆站在船尾用板凳敲打每一个扑过来的丧尸。落入河中的丧尸有些看不见身影，但还是有几只抓住了船沿想往上爬，船身在剧烈的摇晃。

“蒋翔！”船身剧烈得摇晃下，随着梁越的一声惊呼，蒋翔一不小心掉入河中。

“越哥！”蒋翔在水中扑通着，头很快地就要没入河里。梁越扔下弓，毫不犹豫地跳入河中，他知道蒋翔不会游泳。幸好他反应很快，蒋翔海没往下沉多深，梁越就已经抓住了他。很快两人一起浮出水面。

“我靠！你们往前游一点！王八蛋！”杨帆口中骂着丧尸，一边阻挡丧尸，一边让船离开岸边。借着河流，船移动到了丧尸碰不到的地方，但它们仍然往河的空中飞扑。看着它们前赴后继地冲进河里没有再浮出来，杨帆松了一口气。但更大的问题是，河里还有两个人。

“我拉你们上来。”杨帆趴下身子，粗壮的手臂把两人先后拉了上来。

蒋翔坐在船上，拼命地把呛进肺里的水咳出。梁越蹲在他身边，轻拍他的背，自己也喘着粗气。刚才这一番消耗了太多体力。杨帆站在船头用船桨往对岸划去。三人都没有说话。

上了岸，杨帆开口问道：“你们还好吗？”

蒋翔说：“我想应该没事。”

杨帆点点头：“要是你们一起变成丧尸，我一定会狠狠地打爆你们的头。绝不手软。”

梁越点点头：“好。”

杨帆长叹了一口气：“嗐，随便吧，干脆让你们吸我的血好了。整整齐齐的，一个不落地变成丧尸。”

梁越笑了笑：“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杨帆故作严肃地指着蒋翔：“但是我可不要你来吸我的血。”

“我现在就来。”蒋翔作势要扑上去。

杨帆双手挡在前方，说：“我知道你爱我，蒋翔翔，但是请克制一下你的爱。我不想和你们一样湿了身。”

“不，我爱的只有越哥。”蒋翔把身旁的梁越抱住。蒋翔不经意表露出的亲密举动让梁越有些触动，他很想让蒋翔就这么一直抱着他，但他又不敢表现的这么明显。他的手捏成拳头，然后松成掌，把蒋翔轻轻地推开。“黏糊糊的。”

“我知道，在船上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抱一起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杨帆说。

三人出了贴沙河景区，穿过一条马路，来到平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他们爬了四层台阶，站在城市阳台。城市阳台是一个围在际和商场四楼的大平台。城市阳台的这一侧可以将贴沙河的风景一览无余。

“这里曾经是平城市最美的夜景区。”杨帆用手比作相机，将贴沙河的景色收进眼底。灯光依然绚丽，但街上只能看见无处游荡的僵尸，恍然间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这些人还是曾经那个世界的上班族。看起来都是因为忙碌生活而感到疲惫，对人生感到厌烦的人。希望褪色，梦想被放置，感性消磨，徒留麻木不仁和倦怠相互拉锯。

“但还是很美。”梁越轻声说，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是被这残留的画片所吸引。

杨帆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身后说：“另一边也很好看。如果说这边是以古代建筑美为主，那么另一头则是现代的极致奢华。”他带着两人绕到了另一边。他们的正前方是一条宽阔而明亮的步行街，街道两旁尽是8米高的商铺，商铺门口装饰着华丽的招牌。令人意外的是，此时的步行街既不是人满为患，也不是丧尸遍野。年轻而疯狂的飞车党将其据为己有。几个寸头小子骑着不知从哪儿偷来的机车，在步行街上飞驰，仔细看还会发现，每一辆机车的后头都用长长的绳子捆着一个丧尸。丧尸的脖子被绑紧，当机车奔驰的时候，丧尸在地上被拖着前进。路过之处会留下长长的血痕。杨帆不敢想象如果将其背面反转过来，那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当杨帆将视线从他们身上转移的时候，看到商铺内不断地有光亮闪过，过了一会儿便会有人从里头出现，身上背着重重的背包，手上则拿着商店内的各色物品。他们在疯狂地掠夺店里的一切。

更远处的景象更令人震惊。步行街的尽头便是市政府和城市广场。城市广场内的多个公共建筑像小行星一样围绕在市政府周围，图书馆、美术馆、体育馆、城市展览馆、市民服务馆、青少年管有序地坐落在各处。但此时杨帆看见市政府的门口挤着无数的人，密密麻麻的人像是在机器中搅动的黑芝麻一样。特警举着防爆盾牌在市政府入口立成数排，阻挡着向前挤压的人群。

人群各处发出漫骂和质问。

“让我们进去！”

“凭什么他们可以躲在里面，不让我们进去！”

“把我们老百姓关在外面是想让我们等死吗！”

“各位市民请注意，我们马上要对城市广场进行清扫工作。为了避免误伤，请大家尽快离开此处，找到安全地方躲藏，最好回到家中等待新的消息。”指挥长拿着扩音器对群众喊。

“让我进去啊！求求你们了！在外面会死的啊！全是丧尸啊！”

扩音器的声音根本没法传到人们的耳朵，最前排的人不断用自己身体往里面撞。不知从何处穿来一声枪响，像是给锅中的螃蟹添了一把火。

“天呐！他们开枪了！”

“他们开枪了！警察杀人啦！警察杀人啦！”

有的人因为害怕而往外冲，有的人因为愤怒往里闯，被夹在中间的人倒在地上，混乱的人群根本不顾自己脚下踩的究竟是什么。愤怒、不满、哭声遍地。喇叭声在无力地呻吟：“大家不要慌乱！”

就在这时，地面正在抖动。杨帆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但仔细观察才发现，城市广场的各个地铁口涌出大量的丧尸，直冲向了人群，仿佛是打开了异世界的虫洞。杨帆看着尸群与人群融合。被丧尸袭击的人倒下后又相继站起来。枪声、爆炸声、哀嚎声从远处传来，直击三人的灵魂。

蒋翔不忍再看，把头埋在梁越的肩上，抱住他，身体在不停地抖动。梁越往那儿又看了一眼，随后将蒋翔紧紧地抱住。

他们都意识到，文明正在不可阻挡地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