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柜员脱离了队伍,朝着时聿走过来。
时聿借着大家目光在他身上时,四处打量片刻,没看见熟悉的人,心情轻松些。
“先生,是需要男士香水,还是送人?”
那柜员很有眼色,一个略显成熟男人只身一人来挑香水,是抱有目的性的,那么送人概率大。
“送人。”
猜中的柜员心中早有定夺,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沙发上的邓雁凡。
新品的样品都在她面前,她不好意思拿来。
“雪月玫瑰?”邓雁凡从时聿进来时,眸子都没挪过,此刻眼尾轻挑,看着孩子般嗤笑。
“这款不错,香味如同名字,似在雪山皎月那清冷的玫瑰冽香,但是后调是意料之外的甜香。”
末了,贴心补了句,“送人最佳。”
甜香?
时聿猝地抬眸,那股香味又萦绕在他鼻尖。
“就这个吧。”
“好。”柜员很快附和,“我去后面取新的,顺便包装,您在此等候一下。”
说着,给时聿倒了杯咖啡。
时聿顺势坐在空出的小沙发上。
“我就不要了。”邓雁凡对递过来的香水摆摆手,“家里好多瓶了,送人也送了不少,非消耗品,一时半会不缺。”
“那您瞧瞧,Lerjoff新出的香薰,白茶淡香,您一定很喜欢。”
邓雁凡眼皮下垂,嗅了下柜员清扇过来的风。
清澈的山间清泉,纯净宁和,浮现雅居幽室,倒真是推荐在她的喜好上。
略点了下头:“拿两瓶,不,四瓶,两两分装,其中一个包装精心些,我也要送人。”
柜员应声,笑呵呵走了。
香薰被放在大理石桌子上,火光摇曳,清润茶香肆意弥漫。
与桌上白玫瑰一近一远,却在是视线模糊中,逐渐打破界限。
“香薰不错,也可以送人。”
察觉到是对面女人讲话,时聿微弯眼角,对着走过来的柜员道:“麻烦再添一盏这个,包装在一起,谢谢。”
“先生客气,那劳烦再多等一会儿。”
邓雁凡扯着嘴角,男人面容淡冷,浑身是仄人的疏离感,但是说话时却微笑礼貌,温文尔雅,这习惯。
“先生是做什么的?”
时聿依旧笑得不卑不亢:“商务翻译。”
“我还以为是老师呢?”邓雁凡直言不讳,“先前我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所以见先生有些熟悉感。”
时聿诧愕一秒:“是大学老师吗?”
“哪能?”邓雁凡扯了扯肩头披风,“做过书法老师,一时兴起,后来就没做了。”
她家是书香门第,祖上是住在园林里的大人物,后来下海经商,做官为政。
虽然在南江数不上名头,但是家风甚好,琴棋书画技艺都略有傍身。
邓雁凡见他不再应声,笑得越发和蔼。
她膝下无女,若有,倒真想撮合撮合。
时聿出门再次经过那地方时,已经没了原来的人影,瞥了眼手里的袋子,脑门有些发痛。
这边祝枝棠不太自然地拨弄脖颈上的红玛瑙,还好隔着毛衣,这沉甸甸的东西不至于索取身上的热量。
抬眸就是祝之舟混不吝的模样,忍住上翻的白眼。
“上次送的,还喜欢?”
上次祝之舟大老远跑过来、特意问她喜欢哪条,是借着她的意见来送有心之人。
祝枝棠早就知道,因此在两个之中选了个还算顺眼的,那女孩长得瑰艳,红色最衬她。
“应该很喜欢。”祝之舟长喟一声,眉梢抬起,侧眼打量着祝枝棠脖子上的那一条。
“应该?”祝枝棠猜到七七八八,“她没收。”
祝之舟含糊应了声,辩解:“她说太贵重了,不能收,着实为我着想。”
又自我感觉良好地啧啧两声。
祝枝棠扯着嗓子呵呵句:“鹌鹑大的红宝石,又是银钻镶嵌,你是在炫财呀还是在追人。”
“……”
祝之舟已经事后反思过,听着亲妹的吐槽,腔调软了些:“知道了。”
但不改本性。
“你能换一身质感好的衣服吗,不求你穿大牌,起码别那么素,显得项链很廉价。”
“重要的是,旁人审视着咱俩,明晃晃写着我包养你。”
祝枝棠彻底白了他一眼。
她是看着项链版型不错,红玛瑙做成璀璨的星球,银钻似星辰,妥帖不招摇,才选的。
不然早一脚给了过去。
两人朝停车库走去,准备开到门口接同行的邓雁凡。
今天的晚饭是逃不掉。
祝枝棠握在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她瞥到付清冉的名字,解锁点进了聊天框。
[什么!!震惊!!!!]
[时聿竟然发朋友圈了!!!!]
[我还以为他把我屏蔽了。]
[喜极而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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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枝棠盯着付清冉发过来的截图,眉头越拧越紧。
这个地方,不是……
“祝枝棠!你他妈跑什么!”祝之舟一挪眼,见自家妹妹往商场里冲。
祝枝棠在扶梯大步快走,凭着记忆来到八层的长廊休息处。
木桌、高凳,桌子上的栀子花束。
那角落处是个女人,正摆着姿势,拍美照。
祝枝棠又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
角度对上,细节不错,但已经换了人,她扫着长廊,两侧人稀稀拉拉,但没熟悉的身影。
一道清凉的熟悉声线在身后传来。
“你在找我吗?”
祝枝棠回头。
通亮方正的长廊之中。
时聿脊宽腰窄,他额头碎发微微扬起来,若仔细看,胸膛有轻微起伏。
眸子似水洗一般,虽然没笑,却夹着悦色。
颔首与她对视。
干净的地板折着柔光,影子晃了晃,是倾向同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