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祝枝棠收拾好了,自然挎上祝方方的胳膊,见时聿还在:“时老师?你想借书的话,下周一再来吧。”
时聿木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我先走了。”
祝方方这才松口气,掐了下祝枝棠的腰,调侃:“暧昧对象?”
“不是。”祝枝棠翻白眼,斟酌给出一个牵扯上关系的介绍,“邻居。”
“邻居?”祝方方啧了一声,“考虑考虑搬家吧。”
“怎么了?”
祝方方回想刚才他问的问题一下子问到死穴,也没谁了。还好截断了话,没让棠棠听到,多痛苦的回忆。
“没什么,今天大哥的订婚宴,我带你打扮一番。”祝方方转了话题。
“大哥订婚,我干嘛打扮。”祝枝棠无奈笑了笑。
祝方方揽住她的肩膀,哄着:“鼎越集团的千金,在哪都得惊艳四方。”
祝枝棠刚想往停车场走,被她姐扯了回来:“不开你那小破车,坐姐姐的豪车。”
“哪里破了,可是花我自己的钱买的。”祝枝棠纠正。
祝方方嗤笑:“就你稀罕自家的产品,鼎越怎么不找你做代言呢,让大家看看,咱们堂堂公主,开着十万块的车子,比明星效应好多了。”
祝枝棠懒得理她。
祝枝棠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她母亲在她八岁那年病逝的,在她小学经历那段痛苦魔鬼炼狱般痛苦时,母亲临走留下那句话,
记住该记住,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的改变的。
祝枝棠常常想,母亲教她释怀,不知她自己有没有释怀。
在婚姻异变的第二年,她的父亲,娶了书香门第的邓家千金——邓雁凡。
邓雁凡也是二婚,有一子。不久又诞下一子。
此次宴会主角大哥——邓子寻,是邓雁凡和前夫的孩子。
算上祝枝棠亲哥哥,她家只有她一女。
外人看,鼎越千金自然是备受宠爱,骄奢纵溺。
却不曾想,她只是一个只会看馆长脸色,每天都要微笑服务的苦逼打工人。
南江西府盛宴,二楼贵宾包厢。
祝枝棠推门而入,除了自家人,不认识的应该是大嫂和她的家人。
她礼貌微笑点头,转而坐到她亲哥——祝之舟的身旁。
另一旁就是大嫂。
年轻人和年轻人坐在一起,这是他父亲的原话。
祝方方是活泼的性子,多半在国外度过,近几年才回国,回国不进公司反而搞起了农业,整天穿着胶鞋,撸起袖子在田地和大棚游走,说什么机械化种植。
她热起场子,被长辈们调侃了起来。
祝枝棠继母邓雁凡:“方方是有想法的女孩子,家里人才放心让她干。”
“舅妈说得对,应该说给我老爸听听,他天天劝我进公司。”祝方方做了敬酒的动作。
大家哄笑一团。
大嫂已经注意祝枝棠很久了,从她一进门,她的视线就不由转向她,一袭黑色抹胸裙,裙摆是镂空蕾丝,露出白皙锁骨,在灯光下,整个白到发光,黑发被星点钻石盘起,格外高贵明艳。
从进门到坐下,她都身子挺拔,偶尔侧耳听她身旁哥哥说话,才弯起嘴角,敛去些清冷感。
多半不顾旁人嬉闹,自己一人吃东西。
慢条斯理,一看就是富家千金,没有半点局促和小家子气。
大嫂不由攥紧手指,心里禁不住对比,她家和祝家,着实相形见绌了些。
听说,祝家女儿,小时有疾,性子叛逆,品行难琢,如今一看只是个拒人千里的冷漠千金,倒没旁人口中那般顽劣。
大嫂微低头,笑意盈满眸子,靠近祝枝棠:“听说你在京大工作,我前些年也在那工作,你是哪个系的老师?”
祝枝棠停了刀叉,咽下食物,没有城府接话:“不是老师,是图书管理员,你是做什么?”
大嫂诧异祝枝棠如此坦诚,急忙接话:“是一名英语系老师。”
嗯?
祝枝棠视线从牛排转到了大嫂脸上,黑眸潋潋流动:“冒昧问一句,大嫂姓什么?”
“姓苏名简,苏简。”苏简有些惊讶,祝枝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看来与她继母并不是十分亲近。
付清冉的八卦浮现在脑海。
——“本来这种事情,你情我愿,不然就好聚好散。那苏老师是女中豪杰,追了他很久,众人皆知,不过有一天,突然她就辞职消失了,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现在在当我大嫂……
祝枝棠彻底放下刀叉,毫不避讳地盯着苏简:“大嫂为什么辞职了?”
辞职?苏简疑惑了一下,对上她热烈的眼神,有一丝丝羞赧:“当年做了点错事。”
“什么错事?”祝枝棠步步紧逼。她当真是为了付清冉八卦的后续。
苏简稍稍冒汗,有些尴尬,侧头看了一眼邓子寻。
祝之舟察觉,迅速解了围:“嫂子别介意,棠棠这人就是耿直,想问什么就问了。”
祝枝棠轻轻说了句“抱歉”,觉得无趣又拿起来刀叉。
不知道主场话题已经转到了祝枝棠。
亲家母和蔼笑笑:“不知道棠棠现在几岁了?”
祝枝棠抬起头,一字一句:“二十七。”
.
“三十一。”时聿含笑盯着面前女子。
面前女子被迷得七荤八素,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清俊的男子。
羞答答:“那你猜猜我多少岁了?”
时聿看了一眼看戏的孟宇,收回了礼貌笑容,拿起酒杯晃了晃,有些烦躁:“没兴趣。”
女子并没退缩,热切迎上:“二十四。”
“哦。”
女人见他兴趣寥寥:“时老师有什么心烦事,讲出来听听,职场上我可能不清楚,但情场上,我可身经百战。”
时聿淡淡“呵”一声,瞄了一眼孟宇。
孟宇本来今天把他骗过来相亲,就心怀愧疚,见他含冰的眸子,心里猛颤,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私事。
刚想岔开话题,时聿转念有些玩味靠近,眸子摄魂勾人:“你说,惦记一个人好多年是不是很傻?”
陈媛看不透面前的男人,从温润儒雅,到高高在上生人勿进的贵公子,再到深情卑微,哪个是真实的他?
孟宇要搭手问话,时聿猛然站起来,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借口上厕所暂离了。
……
祝枝棠还没出卫生间,就遇到了苏简。
苏简似乎在对她示好,祝枝棠很难理解,因为她从来没有打理过她与继母的关系。
除此之外,她大哥能力强,虽为异姓,但是是被父亲器重的,若苏简不搭理她,甚至与她不对付,她家里人也不会对她怎样。
苏简不简单。
祝枝棠站在水流前思考,回头要和冉冉说道说道。
但,
遇到时聿是她着实没想到的。
时聿显然比她更诧异。
祝枝棠看到他的眸子似沉寂百年突然鲜活了。
见她盛装,时聿好久才问出口:“你在?”
“你来?”
两人同时开口。气氛有些微妙。
时聿没有遮掩:“在相亲。”
他指了指身后,随后双手交叉,指节分明,露出青筋。
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惊艳,大概只见过她朴素模样,对她如此模样却落落大方有稍许惊讶,似乎比他更适应这个场所。
“你也来相亲?”
祝枝棠没有接话,默许了,比起解释她作为鼎越集团千金来参加自家哥哥的定亲宴,嫂子还是你的绯闻女友,这个来相亲更省口舌。
“棠棠!”苏简在找她。
祝枝棠嘴角不自觉扬起来,旁外人看戏一般态度。
两人见面,应该是个不错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