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黑夜降临的要早一些，覆盖的时间也更长。晚上酒店的房间里，顾瑜瑾坐在椅子上，抱着电脑，手机屏幕停留在电话界面开着免提。

宇霖：“顾总，陈氏这几天那些老董事一直在闹事，讨要说法，他们已经自乱阵脚了。”

顾瑜瑾两指不断在触摸板上移动，眼睛盯着电脑浏览最近的项目进度报告：

“做得好。快春天了，农用无人机项目的后续保障问题一定要尽快落实，切记安排这件事情放在首位。陈氏要处理，不急于这一时。自有人会收拾这摊浑水，你们盯得紧一些，特别是陈亦城的动静。”

宇霖听的满头问号，不免腹诽。之前劝他别着急，他一副要生吞活剥陈亦城的样子。怎么出去了一趟想通了？大概是纬度高一点，脑子冷清醒了？

见他迟迟不做声，顾瑜瑾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算算时间宇霖也上了一天班，很累了：“喂，有其他事？”

宇霖回过神：“顾总放心，项目落实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没有被任何事情打扰。最近的公务都发在您邮箱里了。”

顾瑜瑾浏览完，关上电脑揉了揉眉心，站起身，语气温和：

“这段时间我不在，麻烦你替我分担了。”

宇霖忙不迭：“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毕竟工资高，年初承诺的福利都兑现了。

“又快年末了，真快啊。”顾瑜瑾看向窗外陌生的城市高楼林立，雪停了，随意感慨着：

“宇霖，我们一起共事几年了？”

这是在怀旧吗？宇霖整理好文件，关上电脑，靠在椅背上伸着懒腰，认真敷衍道：

“大学毕业后进入顾氏，之后和您一起共事算来也快五年了吧！”

顾瑜瑾心中默念着时间：“这五年来你工作很出色，有没有考虑换工作？”

宇霖简直听出了一身冷汗，差点从椅子上掀下来。这是要辞退的意思吗？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做错了什么事？还是在背后说他工作狂被他听见啦？

那一瞬间，宇霖把自己进公司之后大大小小做的“坏事”都怀疑了一遍。

稳住不能慌，宇霖按下心中的惴惴不安，强自镇定道：

“暂时没有，这份工作带给我的成就感很大。”

顾瑜瑾慢条斯理道：

“我记得你专业学的是人力资源管理。你总不能一直做助理，跳槽是常有的，我看好你的才华。公司参与的项目你都知道，感兴趣的岗位大胆的去尝试。要是公司里的可以走流程申请调离，要是外面的我可以帮你打声招呼。”

宇霖被震惊的说不出话，顾瑜瑾是真的在为他的工作考虑，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激动不已：“顾总，我一定为企业奉献到底。”

顾瑜瑾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所及是这个城市灰白的寂静：

“不用这样想，这只是一份用来谋生的工作，对你是，对我也是。低纬下的是雨，高纬落的是冰，归根结底是氢和氧。人生漫长总是要出去看看的。”

宇霖被他这段无厘头的话震惊的无法用言语表达。

顾瑜瑾变了，以前的他就是工作狂魔，加班更是家常便饭，嘴里张口闭口就是工作。即使是关心员工也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他私人外出的时间也变多了，工作场所不固定。有时是在夜晚的星海，有时是独特风情的村落，也有时是寒风呼啸的异国。

总之，他变的更加热爱生活，身上也越来越有人味儿。

而这变化似乎和宇霖见过的苏芷衡有关。老板的私人问题总是让员工好奇呀！壮着胆子宇霖问了一句：

“苏小姐怎么样了？”

顾瑜瑾脑海中快速闪过苏芷衡一天中情绪的变化，有释然，眼泪，悲伤，还有笑颜：

“预计的目的应该达到了。算时间你也该下班了，好好享受下班时间吧！”

——

挂断电话顾瑜瑾开了一瓶红酒，红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摇晃，杯壁上掀起一层一层的波浪，落入口中果香馥郁，酒体醇厚。

尽管来了几天了，时差倒的还是难受。也有可能是心里藏着事，顾瑜瑾入睡并不安稳。干脆喝两口，让酒精驱赶睡意，也好时刻关注对门房间苏芷衡的动向。

房间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已经是深夜，会是谁呢？按道理这样的酒店应该不会发生客人走错房间这样的乌龙。

顾瑜瑾也记得自己并没有叫过客房服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索性没有理会。准备给打电话问问酒店前台是怎么回事。

此时门铃不急不缓又响了两声，顾瑜瑾放下酒杯，忍着耐性走到门口的监控显示仪前，在屏幕里看到了按门铃的是苏芷衡。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

一下子清醒过来，怕是有急事慌忙打开了门。酒店客服的电话此时也接通了。

那边慵懒散漫的英伦腔传来：

“ Good evening. This is the front desk. Can I help you.”

顾瑜瑾朝着座机方向说着：“No, thank you.”

“All right, have a good night.”

顾瑜瑾疑惑为什么苏芷衡这个时间来找自己，他刚喝了酒，怕酒气惊扰了她，一时有些慌乱：

“阿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