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赵鹏和同事破开了门,抢先制服了他。苏裴被按在地上不死心挣扎:
“你们是谁,有什么权利抓……”
待看清来人带头的是赵鹏后,苏裴气势消减大半。
这人向来敬佩苏见山,苏见山培养他也花费了些力气。如今是他站在这里,那么大概率苏老夫妇已经知道了。
那他做的事……按照那两夫妇行事的性子……
完了……
顷刻间,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赵鹏他们掏出了警官证:“我们接到了报警,你涉嫌非法拘禁。”
“非法拘禁?”苏裴没想到是这个罪名,猛然想到了唐婉盈。
苏裴:“谁举报的?”
赵鹏:“别反抗,配合调查。有什么问题去局里好好说。”
苏裴被捕的后,章鱼所在的跨境犯罪团伙被当地一直盯着他们的警察抓获。
案件审理过程中章鱼承认了当年受人所托绑架苏芷衡林毅直并且出□□的事情,也指证了当时是苏裴搭的桥。出乎意料的配合,审讯的也很顺利。
——
苏芷衡的烧并没有退的迹象,症状反而越来越严重。最终还是去医院里打了好几天的点滴。
鼻子和喉管上像有一个风车,随着呼吸起伏扇叶晃动,一下一下剐蹭着血管壁。
冰凉枯燥的风灌入喉管,穿透眼膜沉重睁不开,耳膜里挥之不去的噪音变成常态,无感的呼吸成了奢侈。
眼睛闭着仍然是酸胀疼痛,无法,只好抬起桡骨压着上眼眶缓解,用压迫感取代酸痛。
好不容易折腾入睡,偏还是不安稳,昏昏沉沉说着梦话。
苏芷衡是用乡音说的,顾瑜瑾听不懂,拉来沈南晞听了半天。
沈南晞侧首听着,眼底的悲凉满溢出来:“她一直重复着‘阿直,对不起,对不起……’”。
窗外的雨势又大起来,天空暗沉沉的,城市的人造光亮慢慢的占据着越来越多的空间。
两天后苏芷衡在病床上醒来,苏爷爷和苏奶奶就坐在床边。
苏芷衡以为自己在做梦,伸过手去摸,苏奶奶握住她的手是温热的不是梦。
“生病了就不要动,你手一动等下跑针了又要重新扎你怕不怕。”苏奶奶温声说着。
苏芷衡忍不住哭起来:“奶奶,爷爷”输液的手去摸爷爷的手。苏爷爷也接住:“爷爷在,不哭”粗糙的拇指为苏芷衡擦去眼泪。
苏芷衡多日来的隐忍在二老面前彻底爆发:
“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阿直什么都没做错,他是为了我才会离开的,多余的是我啊,为什么要带他走?”
混合着浓重的鼻音苏芷衡的呼喊更加的绝望和崩溃。
苏奶奶听了也哭起来,俯身抱着苏芷衡,摸摸她的头:“错的不是你啊!孩子”
苏芷衡:“是我,就是我,都是我的错。因为我不是苏裴的女儿,所以他可以弃我如敝履,让我作为棋子钳制陈家,阿直是和我一起才会被绑的;
因为我是李君言的女儿,所以李庭凯恨我入骨。他为了逼死我,才会伤害阿直,阿直没有把刀对向我才后受伤失血过多。
阿直的血一直——一直流,没有办法停下,他的呼吸越来越浅……
我抱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不动。
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我,没有我们这些刽子手。
他现在会在自己最喜欢的宇宙遨游,会弹奏自己喜欢的曲子和小朋友打成一片,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苏芷衡用双手捂住沉重的脑袋,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涕泗横流。手背上的针跑出来,鲜红的血顺着细空在皮肤上纵横。
第一次听见这孩子内心深处的绝望呐喊,两位老人没有想到她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此时,所有的安慰显得如此空白无力。
顾瑜瑾坐在病房门口,门缝溜出一道间隙,透露着她万分之一的痛苦、自责。
他的双手交叠,紧握的关节发红,头微微低垂着,眼泪顺着鼻翼流下来,在地面绽放一团不规则泪渍。
苏奶奶强忍着痛,鼻翼抽动:
“丫头,犯了罪该付出代价。永远不要为他…他们的错惩罚自己。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不要哭,丫头,不哭了,和爷爷奶奶回家,回家。”
苏芷衡仰着头,上不来气:
“我……我还有家,还可以回去。阿直回不去了,林爷爷,林叔叔……大家都回不去了。我怎么敢回,那里有太多‘他’的痕迹。”
她扶着爷爷奶奶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瘫软:
“我怎么回去,我不敢。我没有脸,我不敢,我不敢……”
苏芷衡哭的急了,胃里的液体翻江倒海灼烧着喉管,房间里呜呜咽咽的声音持续良久。
这样就好了,她终于哭出来了。
顾瑜瑾尽管难受心下却轻松许多。她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在至亲面前将伤口撕裂,不再遮遮掩掩。他守着房间里的三个人,在病房门口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