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回了华山后,令狐冲和岳灵珊立刻去找岳不群夫妇,向他们细细讲了替向问天办的事情。岳不群听到向问天意欲救人,又听了对牢中之人的描述,心中一动,便猜到那人的身份。依他想来,任我行重见天日后,必是忙着去找东方不败报复,魔教很快便会有一场动乱,倒也是正道之幸事。他与宁中则对望一眼,见夫人面上也是了然的神色,二人并不担心华山派会有什么危险,反而放下心来,任我行手下自有得用之人,要做的又是教中事务,自然不会再让向问天来找自家徒弟帮忙。
又听岳灵珊连比带划地讲自己如何从任我行手中逃出,岳不群素有城府,也不由得面上变色,怒道:“魔教中人,果然无耻之尤,幸好你二人机变。但你二人虽然剑法有些进益,也不可夜郎自大,小看了天下的英雄。”
若是当日只有令狐冲一人身处险境,靠机变与剑术脱险,不但不会觉得害怕,事后还必会颇为自得。但岳灵珊遇到生命危险,令狐冲就只有自责担忧的心情,事后多次暗叹自己剑术尚未大成,差点护不住小师妹。此时听了岳不群的教导,令狐冲垂首道:“师父说得是,我们一定加倍用功,好好练剑。”岳灵珊也忙道:“爹爹放心,女儿以前剑术略有小成,便有些得意,如今想来同井底之蛙一般,这次出门才知道江湖上高手厉害,我和大师哥还差得远呢。”
岳不群见他们受教,十分宽慰,留下令狐冲指点他紫霞功的修炼。宁中则带着岳灵珊回房,又是一番怜爱关心,见女儿神采飞扬,并不因地牢内的比斗而担惊受怕,心中安慰。转念想到丈夫已松口,答应若女儿同意便将她许给令狐冲,又见岳灵珊拉着自己手臂欢快地讲着一路见闻,还是不通情事的天真烂漫,不由叹道:“若是嫁了人,还是这么爱胡闹,可如何是好。”
岳灵珊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呆了一呆,把头靠在宁中则怀里,道:“女儿不要嫁人,一直陪在爹爹妈妈身边,将来做本门的长老。”
宁中则只当她是害羞,轻拍几下,道:“胡说,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又不是要你远嫁,以后还是和爹爹妈妈在一起的。”这话听在岳灵珊耳中,自然体会了其中含义,必是要自己嫁给本门师兄弟中的一个。她心中疑惑,自己与林平之接触甚少,爹爹妈妈为何还要让自己和他在一起呢?不,就算爹爹再怎么坚持,自己也绝不会同意。
她正胡思乱想,却又听宁中则道:“冲儿以前性子不羁,时常意气用事,现在却懂事了不少,你爹爹传给他紫霞功,便是属意他做下一任掌门。”岳灵珊奇道:“妈妈怎么忽然夸起了大师哥来?”宁中则笑道:“冲儿素来疼你,你又爱和他一块玩耍,从小就说要大师哥陪你一辈子。”
岳灵珊听了这话,立刻明白了,讷讷道:“小时候的玩笑话,妈妈别取笑我了。大师哥生性潇洒,怎么耐烦陪我玩一辈子,就算为了爹爹妈妈嘱托答应下来,一生也不会快活。”
宁中则看着女儿满是忧思的大眼,心想:“若是珊儿不愿,自然就直说了。但她却满心担忧冲儿不肯,并不提自身,可见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是愿意的。”她心中有了数,便不再多说,只在晚上同丈夫讲了,岳不群听闻女儿乐意,自然也无异议,只更加严格督促令狐冲习武。令狐冲体会到师父苦心,想到师父已同意自己娶小师妹,心下十分欢喜,虽然每日身体疲累,但面上喜色总是不减,华山上下总能听到他爽朗笑声,陆大有问他有什么好事也问不出来,又跑去问岳灵珊,道:“大师兄自从出门回来,总是喜不自胜的模样,日日见他傻笑。你们出门可是遇到了什么世外高人,传了他绝世武功不成?”
岳灵珊道:“就你爱打听。世外高人倒是遇到了,可绝世武功是没有学到。”说着举起拳头敲了陆大有头一下,道:“六猴儿,你又偷看什么话本了?不好好练功,当心爹爹发现了罚你。”六猴儿吐吐舌头,不再提了。
几个月过去,江湖渐起风波,先是传言魔教昔日教主任我行杀回黑木崖,取了东方不败的性命后,重掌大权。之后魔教一改过去几年的散漫风格,行事日益猖狂,与正道中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任我行实则是带了女儿与几位帮手一起,费了好大力气,使了许多手段才赢过东方不败,任我行甚至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但正所谓三人成虎,魔教弟子又着力吹嘘任我行只用了一掌便拍碎了东方不败全身骨头云云,虽然众人觉得传言必有夸大之处,但空穴来风非是无因,号称天下武功第一的东方不败既然死在任我行手里,任我行便被默认为新的第一高手。
岳灵珊和令狐冲听说此事,想到二人侥幸于任我行手下逃命,实在后怕。又担忧任我行整顿教务后,派手下高手找华山派报复,更加勤练武功,同时也督促其他弟子不许偷懒。令狐冲身为大师哥,板起脸来倒也颇有威慑力,一时之间华山派上下竟是人人奋发向上,岳不群见令狐冲如此表现,心中也暗暗满意。
春节过后,却又有嵩山弟子传来左冷禅的号令,说如今江湖动荡不安,邪道横行,五岳剑派应当合而为一,共抗魔教。因此要求五岳剑派在三月十五日齐聚于嵩山,推举出五岳派的掌门人。
岳不群听了这等颠三倒四的号令,心中十分不满,面上却不显,送走了嵩山弟子后才对宁中则道:“师妹,这左冷禅也太过霸道,不说与各派掌门商量是否合并,就直接要推举合并后的掌门人,似是对五岳剑派合并志在必得。更不知他哪来的信心,能成为五岳派掌门人。”
宁中则也是十分不解:“我们华山派自然是不肯加入他那劳什子五岳派的,恒山派定闲师太也是绝对不肯的。经刘正风一事,衡山派莫大先生也与左冷禅有了心结。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虽是平时与左冷禅狼狈为奸,但让他在手中断绝泰山派基业,想来他也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