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别人了。
无数个深陷泥沼的瞬间,神明的光温柔却又强硬地挤入这个阴暗的世界。
她从枯萎糜烂里重新洗涤干净,开始小心翼翼绽放。
他是她活下来的养料。
她赖以生存的根基。
剥离意味着凋败。
温漾回到家里,擦拭干净房间里的每一处,摆放整齐阳台上的绿植,将窗帘束好。
她不会做饭,但回来时买了两份甜品,她喜欢甜品,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口味,希望能让哥哥喜欢。
做完这一切。
她拿起手机,给哥哥发去消息。
【哥哥,今晚我们谈一谈,可以吗?】
发送完后,她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着。
从前总是回复很快的哥哥,这一次过了很久很久,手机才震动起来。
细微的震动声打破了房内的安静。
她垂下眼,滑开屏幕,视线定格在收到的回复上。
【阿漾,哥哥今晚加班,不用等,你先吃饭。】
温馨的暖调光从天花板上打下来,落在精致的蛋糕盒上,留下淡淡的拖影。
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一个孤单纤瘦的影子。
她长而浓密的眼睫抬起,光落进去,形成虚幻的落寂的长夜星河。
-
新恒公司。
九点半,忙碌一周的企划案初版终于落下帷幕,至于后续是调整还是重做,都不重要了,至少已经有了1.0的成品,大家都感到轻松不少,纷纷伸展着身体起身,松缓口气。
“终于不用这么加班加点赶了,累死了。”
“这周末真得去大吃大喝放松一下了,受不了了。”
“你今晚就可以放松了,明早不用来公司。”
同事们笑着聊起天来。
许珩刚站起身,拿上椅背的外套。
有同事注意到他,很自然地问了句,“哎,许珩你要跟我们一块去喝一杯不?”
“不了,”许珩说,“妹妹在家里等我。”
“咦?你还有个妹妹啊?都没听你说过,哪天聚餐带来我们也看看,小妹妹最好逗了。”
许珩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她在上学,比较忙。”
态度十分谦逊,但话却拒绝得毫无余地,连“下次”这样的客套话都没有说。
同事们只是随口一问,倒没有再抓着不放,只是笑笑说:“上学忙就算了。”
大家收拾着正要离开公司。
这时,其中一个女同事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过来问道:“哎,许珩我记得你是不是延大的来着?”
“是。”
许珩抬眼看过去。
“太好了!”
女同事松了口气似的,“许珩能不能麻烦你顺路载我一程啊,我正好要去延大那边找我朋友,这边太不好打车了,经常打车的司机跑到对面去,要找好半天。”
许珩没有说话。
仿佛是迟疑了一下。
女同事立刻道:“你不用把我送到延大,就路过把我扔下去就行,绝不多麻烦你。”
许珩说:“我回榕溪,不回延大。”
“哦也行,你把我放榕溪小区也可以,我自己走过去。”
女同事双手合十,面露恳求,“你就当我是个屁放在后座吧,全程无视我就好了。”
许珩叹了口气,道:“走吧。”
榕溪小区距离延大不算远,走路过去大约几百米的距离,但公路是单行道,人走过去和车过去的距离是不同的,开车过去再回来会多出很长一段距离。
女同事也没好意思蹭车还把别人当司机,一到榕溪就十分感谢地同许珩道:“太谢谢了,下周请你喝咖啡。”
许珩下了车,道:“没事,也没帮到什么。”
“帮大忙了,你别谦虚,”女同事看了一下手机说,“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下周再好好感谢你。”
许珩轻微颔首,“再见。”
“拜拜!”
她笑着朝他挥挥手,转身往小区外走去。
许珩收回目光,正要进入大楼,不知怎么,似乎察觉到什么,抬了一下眼。
只见六楼的阳台上站着个单薄的身影,她只穿了条白色长裙,手撑在栏杆上,自上往下地看着,因为逆着光,无法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夜风灌入裙摆,鼓起的弧度仿佛要将她吹散。
许珩眉心蹙紧,一刻没犹豫,迅速没入电梯里。
回到家里,他什么也顾不得,径直走到阳台,握住温漾的手腕,拉进客厅,不规律的心跳才慢慢稳定下来,他皱着眉道:“阿漾,不要这样站在阳台,这是租房,没有封窗,哪怕有栏杆,也很危险。”
温漾听着哥哥熟悉的训诫。
脑海里不断闪回着女人回过身朝哥哥笑起来的样子。
——“如果能结婚的情况下拒绝了你,我想……”
——“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应该不是你……”
她忽然弯下身,端起客厅里摆放许久的甜品,呈到哥哥面前,问:“哥哥,你饿不饿?”
“是芋泥雪贝蛋糕,甜的。”
许珩眉心轻微拢起一点,嘴唇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婉拒的姿态。
但下一秒,温漾很生硬地将蛋糕放进了他的手里,然后转过身去拿玻璃杯,“哥哥,我给你倒水喝。”
仿佛逃避般背过身去,没有再看他,也杜绝了哥哥其他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