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西再睁开眼睛,又被面前的人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薛介的人形以后,终于静下心来。
她在山中生长,所见虫鱼鸟兽大多小巧玲珑,原形也没有这么可怖的。
“薛,薛介,你要做什么?”
强压住内心的恐惧,扶西抿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薛介红唇轻启:“瞧把你吓的,我可没有恶意。”他摇着手帕又靠近了些,“你是怎么让圣湖再涌出水来的?”
“当然是施的仙法。”扶西斟酌了一会儿,决定嘴硬。
薛介大笑出声,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扶西的额头:“你一个小小的地仙,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是不是你旁边那个人干的?”
“我觉得他比你有本事。”
言罢,薛介手臂弱柳扶风地一挥,裹着献流的蛛网也移了过来,和扶西的撞在一起。
“我一样吓他,他都不怕。”
薛介微微笑着,在两人面前踱步:“你们只要说出来,我既往不咎,还能和你们做朋友。”
扶西扁了扁嘴,谁想跟你做朋友啊?
真是的,圣湖出水碍着他什么事了。
“别给我不说话,大家同为神仙,法力低微,只能在凡人面前装神弄鬼得点自豪感,实话同你们俩说,这活神仙本该由我来当的,你们抢了我的活,得赔我!”
扶西同献流又一齐陷入了沉默。
这一默,薛介又气起来,他叉着腰,抬手一动,橙色的光芒闪过后,两人齐齐落到地上。
“说吧,你们怎么赔我。”
扶西缓缓爬起来,发现这人果然只是恐吓他们一下后,态度软和不少:“我们也是误打误撞,赔不了你。”
“误打误撞?”
薛介蹙起眉,慌里慌张地掏出铜镜对着自己的脸颊左看右看:“都怪你们气我,害我老了好几岁。”
这人脾气上来的快,去的也快,似乎将两人吓了一吓便解气不少,他捡了个凳子坐下,二郎腿翘起来打量二人。
“你们两个,不好好在仙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献流剑眉一横,不动声色往前挪了几分,站在扶西前面:“与你何干?”
薛介小脸一皱,这人看似高深莫测,还以为多厉害,他瞧了瞧真身,一棵两片叶子的草,也敢这么硬气。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所谓的圣湖之眼其实是块木头,是你家亲戚吧?”
“我也是受人所托,你们耽搁了我的事。”他自然而然地拿起桌上的琉璃盏,喝了口水给自己顺气,“我也不怪你们了,大家同为地仙,在人间玩玩,别伤了和气。”
是谁一来就给人吊着,要伤和气也是他的问题吧……
“他下不来,我知道为什么。”
扶西听完忍不住了,上前几步来到薛介面前,夺过他手里的琉璃盏:“是什么?”
薛介被她这一抢搞得有些愣,悬在空中的手指打了个转,落在滑到肩头下的衣襟:“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粗鲁。”他哼了一声,“是一种古老的咒术。”
“古老的,咒术?”
薛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他抬起头咧嘴一笑:“叫,木石之心。”
扶西转过头去看献流,她从未听过此种咒术。
献流也摇了摇头:“我也不曾听过。”他在脑海里搜寻起来,说实话他自幼博览群书,确实不曾听过叫这个名字的咒术。
“此咒狠毒,可将生人与死物牢牢捆在一处,除非身死,不得解脱。”他说得煞有其事。
扶西想了想,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可有解法?”
薛介笑得高深莫测,他站起来,扭着曼妙的腰肢抬手往扶西的脸上捏了一把:“当然有。”
扶西一把抓住他的手:“跟我说。”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扶西用另一只手也抓住他的手指,表情虔诚:“我求你。”
薛介咳嗽两声:“简单,你叫那死物也修成生物,两人商量一下,互相解脱就是了。”
扶西眼睛俶然亮起:“真的?”
薛介抽开手,下意识地转了个圈:“当然是真的。”他转回来,又握住扶西的手,安慰似地拍了拍,“我比你们年长一些,见识广一些,为人谦和不计较一些,大方一些,修为厉害些……”
他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开心,一张脸逐渐扭曲变形,两只眼珠旁又长出四五只眼珠,殷红的嘴唇越来越大。
扶西适时打断他,斟酌着开口:“要不你先照下镜子?”
薛介不明所以地掏出铜镜。
“啊——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