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见着谢慈时，对方望向了沐雪尘，惹得沐雪尘受惊，如小动物般双眸化为青色。

那是沐家血脉才有的碧水瞳，受惊时自动防御，瞳色会发生改变。

黎皎皎也见不得沐雪尘这样，干脆起身挡在了沐雪尘跟前。

于是自己与谢慈双瞳对上，险些沉溺于谢慈识海之中。

有一个问题她一直未曾去想，那时谢慈为什么会留意沐雪尘呢？

那样目下无尘，倨傲无比的一个人。那时谢慈踩着最为凶恶的蛟龙，带着斩下敌人头颅，如此不可一世的回归雪川宗，却去留意沐雪尘。

黎皎皎也不得不承认放谢慈跟前，沐雪尘显得很普通。

也许雪尘本是其中佼佼者，可那不过跟寻常弟子比。放谢慈跟前，无论怎样的天才，都不过尔尔。

又或者因为沐雪尘身负魔人血统？可着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

既然魔族跟人族没有生殖隔离诞下沐雪尘，那么也免不得有些别的人魔之恋，这样暗暗身负魔人血脉的孩子也不算少。

从前黎皎皎并未深想这些事，因为那些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那时黎皎皎无忧无虑，什么事都不会想得很深。

但如今想来，谢慈大约很久以前都开始留意沐雪尘了。

还有就是，当初谢慈入狱，就是因为他炼化了一峰修士，使整个灵华峰无一幸存。

灵华峰峰主沐玉辰是沐雪尘族叔，也是性子极和气的一个人。

沐雪尘父亲早丧，是沐玉辰将之抚养长大，一向也十分爱惜。

黎皎皎又与沐雪尘交好，每次去灵华峰，沐峰主都让人特意摘些新鲜灵果给黎皎皎尝一尝。

那么这件事，仿佛又跟沐氏一族扯上关系。

之后谢慈告诉黎皎皎，是因灵华峰已被邪祟所染，若不炼化，不知多少玄天境生灵会被吞噬。

那日不过有人握住了谢慈的剑，好端端的两个修士就当着黎皎皎的面化为脓血。

这样死状，又似跟小叶村一模一样。

沐雪尘身边之人仿佛总逃不过这样厄运，第一次是抚养他长大的族叔，第二次是与沐雪尘交好的亲友。

巧合得不能再巧合。

黎皎皎禁不住坐至镜前，伸出手指比着自己眉眼。

因情绪激动的关系，黎皎皎乌黑的眉眼渐渐泛起了青色。

这双眼是沐雪尘换给她的。

小叶村时，黎皎皎双眸模糊，沐雪尘便将自己一双眼换给黎皎皎。

那时黎皎皎看着沐雪尘清俊面孔之上有两颗血窟窿，不觉心如刀绞，更痛恨自己的无能。

而现在她想着当初令人感动一幕，却察觉一缕寒意涌上了心头。

她心里下意识抵触，心忖不会的，雪尘一直十分尊重他的族叔，又岂会，岂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青色的眸盯着镜中自己。

一个声音却在黎皎皎心底浮起，他们叔侄当真关系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