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黎皎皎也并未遮掩。

她企图明明白白，心思也清清楚楚。李婉华也忍不住恨恨，如此一来，自己也与何昭娆彻底结下深仇。

虽李婉华已使手段欲将何昭娆性命除之，却也仍不愿意将这些恶意露于明面上。何昭娆温婉容貌下掩着一副嗜血乖戾性子，谁知晓何昭娆能做出什么？

再者扮得人畜无害，本才方便李婉华使手段。

可黎皎皎自然盼撕得响亮些，最好骨头渣子也不剩。

黎皎皎：“还不止，你猜今日姜鸣，又是为何来此？”

就连何昭娆也是一怔，面颊微微苍白。

李婉华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

何昭娆脸色亦愈发难看。

黎皎皎平静说道：“如今你未入雪川宗，可哪怕顺利入了雪川宗，李师姐手段厉害，名声又好，也定不会容你留得太久。不过何仙子也不用想得那样长远，毕竟那也是五年之后的事，现如今你怕是要想想如何能留在雪川宗，不至于被赶出去。”

“李师姐可是在虎视眈眈。”

黎皎皎每唤一声李师姐，李婉华便越发心惊。

何昭娆嗤笑：“李师姐不过是个求而不得怨妇，整日里眼馋仙长对我宠爱，自然要为难我些。”

何昭娆被激得有些失态，人前优雅也荡然无存。

李婉华明知黎皎皎挑拨，听着何昭娆说的这些不要脸的话，却不由得极怒，何昭娆这个贱人！

什么怨妇，仙长对她是器重有加，要跟她来个细水长流，何昭娆这等卖弄姿色心机狠辣之辈很快就会被燕不屈所厌弃。

纵然黎皎皎用意十分明显，二人亦是彼此不能相容。两人都生出强烈不快之感，只觉二人好似什么棋子，黎皎皎才是执棋之人。

大家这么撕，黎皎皎必然瞧得很爽快。

何昭娆深深呼吸几口气，勉力使得自己平静几分，手指妖娆拨弄头发，微笑：“黎皎皎，你不是说我双手染血，害死你的知交好友。与其摆弄口舌，何不亲手将我杀了？如此一来，也不过是抵命而已。”

“还是你口里这般大义凛然，终究是怕死？”

言及于此，何昭娆亦满面不屑之意。

无论是李婉华还是何昭娆，似都知晓小叶村的事乃是黎皎皎逆鳞，所以刻意拿这件事加以刺激和嘲讽。

那自然是对黎皎皎极要紧的事，但黎皎皎已学会了冷静。

黎皎皎平静说道：“我自然是想过。不过就如当初，为了查出幕后主使，我方才将你押回雪川宗。说到不快，自然是有一些。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

“我一直便想上天为何如何安排，为何让你逃脱处置，使你安然无恙。后来我便想明白，因为绝不能让你这般干脆利落死了。你那时入了三十三狱，绝不会活过半个月，也不会受很久的折磨。但是你偏偏逃出生天——”

“我想，这是上天觉得让你轻快死去实是太过于便宜你了。就好似你今日这样，满心欢喜，可是却只能人前受辱，失望之极。我想这样的失望以后一定还有很多很多，每逢你鼓起希望，有什么期待，则必定会被踩在脚下，使你希望破灭，痛不欲生。”

“就好似现在，你面上表情，也稍稍使我欢喜几分。何昭娆，你一次又一次，注定会是痛不欲生。而偏偏你这样的人欲望也太多，欲望得不到满足时，你又会比旁人更痛苦。”

“我会让你自己想死，后悔当初为什么想要脱罪活下来。”

黎皎皎说这些话时容色十分平静，并无狰狞扭曲。越是如此，倒似愈发显出黎皎皎说的是真心话，而她一定会这样做。

何昭娆的不痛快就是黎皎皎努力目标。

哪怕何昭娆这般心思扭曲之人，蓦然间也生出了几分恐惧。

黎皎皎若咬牙切齿说这些话也罢了，偏偏黎皎皎容色亦是平静之极，好似这一切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仿佛自己人生当真被黎皎皎所决断，余生只剩下黯然无光。

她蓦然咬住了唇瓣，冷声：“痴心妄想！”

然而对着黎皎皎这张平静但疯癫面容，她终于也生出了几分惧意，蓦然冷哼了一声。她却并不是与黎皎皎争辩，而是扭身便跑。

哪怕她有燕不屈庇护，知晓黎皎皎绝不能在雪川宗杀了她，可心里仍是无端生寒。

更何况今日燕不屈也并没有力排众议，非要接她入雪川宗。

何昭娆心已经凉了，心尖儿也不觉微寒。

黎皎皎那个疯女人所说的话，仿佛也并非空穴来风。

如此落荒而逃，何昭娆心尖儿也掠动一缕耻意，手掌亦禁不住轻轻发抖。这一次且容黎皎皎得意，等到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能再在黎皎皎脸上看到痛不欲生的表情！

而黎皎皎一双眸子冷冷凝视何昭娆背影，亦使得何昭娆宛如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