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季抒阳开口，不似平常的散漫，他的语气严肃中掺杂着几丝无奈，“医生刚刚告诉我，你胃病看上去得三四年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神色如常，点了点头，“大概四年了吧。”

这话说完，病房就陷入了沉默，没人再开口说话，季抒阳只是静悄悄的看着她。

余音揪了揪被子，“怎么了？”

她不明白季抒阳怎么突然沉默了。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余音与他对视的眼睛都要酸了。

季抒阳突然开口，他肩膀骤然放松垂下来，像是在这场对峙中失败一样。

他瞳孔微沉，“袅袅，四年前，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突然音讯全无。

余音垂下了头，从重逢到现在，季抒阳没提过四年前的事。

相处也仿佛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自然妥帖。

自然到让她以为，他真的已经不计较了。

自然到让她以为，他们还好似从前。

提及到这个话题，对她来说就像是触发噩梦的钥匙。

她摇了摇头，“没怎么，就只是”，她抬头看他，“成绩下滑有些严重而已。”

这句话并不算骗他。

四年前被黎母发现那本画册后，她就像是一个彻底失恋的人，整天浑浑噩噩，成绩严重下滑。

也是那时候，她吃饭不正常，作息不正常，就这样得了胃病。

季抒阳看着她，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好，你不说，那我不问。”

余音咬了咬唇，就知道季抒阳是不会相信的。

“我给你买了小米粥，你多少先吃点东西。”说着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快八点了，你输完液差不多九点，吃完饭先睡会，我给你看着吊瓶，打完针送你回学校。”

余音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小米粥。

她点头应下，小米粥只喝了一半，她就喝不下了。

季抒阳只是默默给她收拾掉，没强求她喝完。

随后她就躺下闭上眼睛缓缓睡着了。

季抒阳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摆弄手机，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窗外是月亮与星光，走廊还时不时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

一切那么真实又那么梦幻。

从前做梦，即使梦里看不清那张脸，她也肯定那就是季抒阳。

如今人就那么真切的在她面前，她却又开始怀疑真实性。

余音是被季抒阳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醒来就看见男人站在窗前压低声音在打电话。

“对，我临时有点事就走了。”

“剩下的你看着办吧，我本来也没想去。”

她盯着季抒阳的背影发呆，季抒阳挂断电话转身的时候。

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他，不出声，不吵不闹，静静等他打完电话。

季抒阳走过去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醒了多久？怎么不喊我？”

余音捂着脑袋幽怨地看他，手上的针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了，上面贴着一个止血贴。

“你怎么还是老敲我头。”

她呢喃着抱怨。

季抒阳从前就老是敲她的头。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她一直都记得。

季抒阳也记得，他回她，“脑袋笨笨的，多敲几下就聪明了。”

余音想到他刚才的通话，抿了抿唇，“我是不是耽误你宣讲会了？”

季抒阳弯腰凑近她，视线与她齐平，“不是说没去看？”

余音仓皇的垂头，“我，就，听人家说的。”

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这样啊。”

余音：“······”

他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输完液之后，余音腹痛好多了，医生也说急性肠胃炎，但是并没有很严重，平常注意一些没什么大问题。

外面已经完全黑天了，余音这次坐在了副驾驶上，没有坐在后面。

季抒阳上车后边系安全带边打趣她，“不知道谁之前说怕我车技烂，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坐。”

······

“没办法，我一个病人，反抗不了。”

季抒阳笑着摇头，还是那么伶牙俐齿。

路上他一直在嘱咐她，不要吃凉、不要吃辣、按时吃饭···

最终余音皱着眉说了声，“知道了。”

“又嫌我啰嗦。”

余音没说话，她将车窗开了个小缝，微风吹拂在她脸颊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又开始发起呆。

车子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余音垂着头解安全带，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部手机，上面是一个二维码。

“加一下微信再进去。”

余音顿住，接着缓慢抬头，季抒阳正嘴角噙着笑看她。

她哦了一声，掏出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

手机发出“嘀”的一声。

余音想起来之前她加季抒阳微信时，他告诉她不要随意给别人他的微信。

临下车时，她扭头看他，神色平静，“对了，”

她缓缓说，“不要随便把我微信给别人，你今天下午也看到了，追我的人太多了。”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季抒阳还没发应过来，余音就已经进了学校

他看着手机上的已通过的对话框陷入沉默。

随后在寂静的车厢内笑出声。

这小姑娘，报复心还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