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为何同意替娶费姑娘?按照你这性格,倒不像会做这事的人。”
“不然该当如何呢?顾家婚前毁约,不会受任何影响,那费依依在京中无依无靠,谁能给她撑腰?”顾清安轻咳两声,嘴上功夫了得,三言两语便将自己蓄谋已久之事摘个干净。
“嗯...怜香惜玉倒是你的性格。”
顾清安挂心门外两人,不禁头脑发胀,按了按太阳穴问:“大哥,刺客身份查到了吗?”
“没有。”顾清平神色严肃,“只怕是与暗影阁有关。”
顾清安闭目按着太阳穴,心思已全然不在刺客身份上,跟着费依依关门而去了,他一个激灵睁开双眼,身上伤痛已好了大半,冲着佟武使了个眼色,佟武会意连忙过来扶他。
“大哥,您稍作片刻,我去解个手。”顾清安颤颤巍巍地起身下床,佯装扯动伤口痛苦皱眉。
顾青平热心道:“我陪你去吧。”
“哎~这点小事不劳大哥费心了,大哥先吃些茶,我去去就回。”
顾清安挪到门口,关上门之后,健步如飞地走着四处找寻费依依的身影,终于看到院落中央的两人,一个急刹车躲到墙后,微微探出一只眼细细观察。
费依依对顾清轩本就没有感情,一切付出不过是为了利用他职位之便翻案而已。
如今结局既定,那便不必拘泥于无果的情感,白白浪费事件。
可顾清轩对于爱而不得很执着,他泪窝子浅,声泪俱下地祈求费依依原谅。
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之人,也见不得人哭,费依依无奈抬手为其拭去泪水,“我理解你的身不由己,既然你我二人有缘无分,何苦折磨自己,早早放手,不好吗?”
“依依,可我放不下。”
费依依抿了抿唇,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她怕态度强硬,另顾清轩情绪再度崩溃。
她也是想不明白,明明是在大理寺当差之人,身上却还没有顾清安那个草包有肃杀之气,动不动就哭鼻子是做什么。
“我已嫁作他人妇,愿君释怀,擅自珍重。”
费依依话音刚落,墙外寒枝上乌鸦,仿若感知到了莫名惊扰,骤然间尖鸣而起,卷起一阵黑色风暴,须臾间便消失于天际,只留下被惊破的死寂。
她目光随着乌鸦不经意间略过拐角处,捕捉到了仓皇的影子,一副了然于心的姿态。
“三哥,你我二人不易单独相处太长时间,传出去怕是要遭人非议。”
墙那边拐角处传来顾清平的疑惑声:“哎?你不是解手...”
顾清安一把抓住大哥,那手劲可不像是个就受伤之人,顾清平皮糙肉厚都痛得瞠目。
“大哥...你这是要走了吗?”
顾清平无奈地点点头,刚好看到神色淡然的费依依和嘤嘤啜泣的顾清轩走过来,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弟弟出来听墙角了,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弟妹,老四麻烦你照顾了,先行告退。”
“大哥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他。”费依依用眼风瞄了一下,神色复杂的顾清安,行礼道:“大哥慢走,三哥慢走。佟武替我们送送客。”
佟武眼珠子转了一圈,察言观色,“哎!好嘞大娘子。公子们,这边请。”
待三人走后,费依依用意味深长地看着眼顾清安,抬头望向天空,“如今这乌鸦倒是听得懂人话了。”
“这乌鸦很是通人性,兴许是路见不平,惊声相助呢。”顾清安嘴角散开一抹笑意,可费依依这笑却觉得万分寒冷。
顾清安一步步朝费依依靠近,令她不自觉地后退,最后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她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心跳陡然加快,抬头对上漆黑阴暗的双眸里,眸间阴影中倒映穿着红色婚服的自己。
顾清安身形高挑,居高临下地将她笼罩在带有侵略性的阴影里,“你...同顾清轩说什么了?还有...你摸他做什么?”
“你想知道?”费依依没打算告诉他,转而将视线落到他的肩膀,后知后觉到他这婚服...合身到像是量身定做的。
可如果今日匆忙替娶,顾清安和顾清轩身型完全不同,不可能如此合身。
除非是早都做好了,如此一来,难道说从一开始要娶她的就是顾清安?
“你这婚服...”
顾清安眉头微皱,“哎呀”一声倒在费依依肩上,硌得费依依不禁瑟缩一下,踉跄两下勉强才扶住他,憋得小脸通红。
“佟武!快把你家公子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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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装死的顾清安,费依依来到书房,在书架上摸到机关按下去,吱呀一声,书架后暗门转动,她灵巧地闪身而入,暗门自动合上。
这是她之前修建的秘密空间,里面书卷都是与慕家灭门惨案相关线索。
她想要查明案子,不得不深入这些世家大族内部,去了解父亲倒台后,未受牵连还高升的那些同僚官员背后,到底有何关联,又有何势力支撑。
费依依拿起书案上的残图碎片。
《春江百景图》
当初正是因为此图,她父亲被指控贪污名画,慕府东窗事发后,幕后主导者第一时间就是烧这图,如今还有两块碎片遗失,她手里有一块,另一块不知所踪。
费依依拿出纸墨,昏暗灯光下,映出纸张鹰隼的标志,又在烛光下消失殆尽。
她知道暗影阁这个暗探组织的存在,还是她养父与暗影阁有密切关系。
早在一月前,便付重金托付暗影阁去寻画碎片的下落,回信的人代号十七,说是答应帮忙寻图,可一直未有音讯。
她又写了一封信询问图的下落,上次这封密函时隔半月才到阁主手上,不知这次又要等多久回信。
这封密函,时隔一日,又回到了木春堂,只不过不是在费依依手上。
病榻之上那人手握密函,靠近烛火,烧成灰烬。
“公子...这事...您看...”
顾清安:“去通知醉仙楼准备。”
“佟武郑重其事又有些担忧道:“是,只是大娘子...能应付得来这样的场面吗?”
顾清安抬眼,全然没有顽劣痞气,眼眸底沉静如深潭毫无波澜,倒是多了几分坚定:“她能。”
佟武压低声音:“上次我们远在西川,密函时隔半月才送达,这次近在眼前...”
“三日。”顾清安顿了顿说:“且去明王府,请殿下帮我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