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好啊。”李慕儿毫不客气,欣然接受,“二十一个铜板。”
“得嘞,我还以为你会为那薄面,口是心非地说不要呢,你倒正合我意!我跟我爹一样,不准别人欠,更受不了欠别人的。我这就回家忍痛割爱,从我那梯己钱里抽出还你——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能让我爹知晓。”婷婷保持着高傲强硬的神情,眼中添上些许威胁。说完又态度一转,面带几分渴求,看向翠墨。
翠墨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一次啊,以后真不许再顽皮惹事了。”
孩子们连声答应,不耐烦的模样致使整体态度略显敷衍。
在那几束或威胁或请求的目光中,李慕儿尬笑着点了点头,“好啦,那这事就算过去了~”她举起刚才洗手时被“顺便”洗干净的木娃娃,“那这个,我就收下喽。唉,以后啊,捉弄人可以,但得是那人真正惹恼你的情况下才行,不然,无理取闹的,变谁了?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但也按轻重,最好尽量让个两三次,那时再动手,可恨之人就不可怜了。”
“慕儿姐——”听着她这一番误人子弟、离经叛道的言论,翠墨十分惊诧,一时却又难以反驳,再看孩子们甚至已现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她愈发无措,“你说什么呢……”
“呃,我的意思是啊,本本分分、规规矩矩地做人做事当然是对的,但要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那有时适当的回击,比起‘宽和以待’,更是保护自己的好方法。”说完,李慕儿突然感到莫名的心虚,觉得自己以上所说,与实际该说的之间,还是存在那么“一点点”偏差……
随即,伊依又以那种吐槽的口吻发声了:“主人,你是有在努力找补的,但没完全努力。”
其实翠墨并不反对李慕儿的看法,只是被固有观念所缚,认为孩子要是在父母眼界之外被别人“移了性情”,那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别人”,都将被看作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越俎代庖之徒。为了保护这天真到畅所欲言的慕儿姐,更为了防此小事殃及宗门声名,此刻,她只想赶紧收场,“哎呀慕儿姐,我想到我还有件事没做完呢,得快点回去了!”
有关她的所思所想,婷婷早已了然于心,遂摆了摆手:“我下午就把欠你的送来。我也不怕你谎报,毕竟我还付得起,即便有多的,那权当给你的补偿啦。”
见她那勉为其难施舍的样子,李慕儿故作出一副十分可惜的表情:“哎哟,还有补偿呐,我以为你只还本金呢,早知多说一点的——呵呵,开玩笑的啦。所以这钱还了,你家饮子摊,以后还欢迎我不?”
她几乎顺口说的那最后一句,却让婷婷终于认真了,就像对待什么关键问题,一本正经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肚量小气性大啊?做生意的谁不希望客人如潮嘛,我们还希望你再把你家人引来呢。即使我爹得知了这件事,那也是一溜烟就过去了,最多就是当时打我一顿……”说着,她向面前那人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李慕儿佩服地点了点头,“行,那我向你赌咒发誓?我绝不会将这件事说给第……今天不在场的人听的。再,要是有那一天,我家人来到凤梧,我定会带他去这儿最好的饮子摊。”说着这番话,她心底的那股力量突然发生一阵波动,使说到“家人”时,她脑中浮现的,就只有那孤零零的“他”(而非温馨的“他们”)……
斜眼一瞥翠墨又流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婷婷下意识抢在她之前开口:“呃,翠墨姐,阿境哥哥下午在吗?”
翠墨的声色就此添上了几分疑问,“在啊。”
见她那样,黛茗忍不住上前,插嘴道:“翠墨姐,你怎么比小孩还傻呼呼的,至今还不明就里呢?我们这平素不拘小节的婷婷姐,只有想去元明医馆找你们玩儿时,才能想起‘打扮’这一回事——”
小叙噗哧一笑:“所以她不是去找你们的,是专门想去看阿境哥哥的——”
“许久没捶打,你又皮痒了是吧!”继捂上了黛茗的嘴之后,婷婷反手又给了他一个脑瓜嘣儿,“够了够了,回家!小孩这么多嘴,小心舌头受凉!”一边拽着那俩总爱揭自己老底的“小孩”转身离开,她还不忘回头向翠墨她们告别。
翠墨松了口气,因为终于可以踏上归途。李慕儿端详着手中造型别致的木娃娃,半天还是没能找到(或是通过幻想强加上)一丝美感,不由担心起回去之后,它该何去何从……
而伊依的注意力却仍旧停留在这副身体的“另一面心境”上,“主人,我第一次觉得,‘家人’是‘他们’,是应该庆幸的。”
“难不成你一直都觉得,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逻辑’而已?”
“……嗯。”
“唉呀,看来你这自诩掌握‘大数据’的系统,经历得还是不够多呀。”
“你导致我回想起之前陪伴过的那几个穿越者,现在只觉草率……可能是总部看我‘年纪’还小,刚加入这工作,不敢给我匹配太复杂的人——你,才是我职业生涯中第一个考验!”
“啊,那请问您贵庚,加入这‘工作’多久了呢?”李慕儿突然觉得,自己似被当成了小白鼠。
“三年。系统工龄和‘年龄’是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