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小儿子的人生大事,夏青松和王香叶两口子宛若去掉了心口的大石,连睡觉都比平时香甜。
寂静的深夜,虫鸣显得格外呱噪。
当家里大门想起敲门声的时候,一开始家里四个人都没有听见。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敲门声试探着大了起来,
夏立北从睡梦中惊醒,从床上翻身起来,套上背心走到大门口,
“谁?”
“立北,是,是我……”
夏立北立马打开大门,大姐夏立梅带着两个女儿齐芳和齐芬站在门外。夏立梅的脸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这会已经红肿起来了。
夏立北吃了一惊,把大姐三人迎进来关上大门,“大姐,谁打你了?”
开门和说话声把夏青松、王香叶、夏宁宁都惊醒了,王香叶点亮了堂屋的煤油灯,把大闺女一家三口带进去,其他三人后脚跟进。
煤油灯下,夏立梅脸上红肿的巴掌印格外明显,王香叶心疼坏了,手轻轻拂过闺女的脸庞,“是不是齐国富那个龟孙子打你了?”
夏立梅点点头,
“他凭什么打你?!”王香叶气死了。
夏立梅眼眶里泪珠翻涌,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边上九岁的齐芳忍不住开口道:“姥姥,今天我们去公社喝二叔家堂弟的满月酒,吃完饭从公社回家,我爹和我娘就吵架了,刚开始听不清,后来声音大了,听我爹说我娘是不下蛋的鸡,让他当了绝户头。姥姥,什么叫绝户头啊?”
王香叶气的刚想破口大骂,夏青松拽了她一下,然后示意夏宁宁带两个孩子进去,“宁宁,天太晚了,你先带齐芳和齐芬洗洗睡下吧。”
夏宁宁一想孩子知道这个容易有心理阴影,连忙把两个孩子带去灶房,刚开始洗漱的时候,9岁的齐芳和7岁的齐芬还想去堂屋问姥姥,洗漱完被夏宁宁按到自己床上,没几分钟就困的睡着了。
她看俩小的睡着了,轻轻的掩上了自己屋的门。
堂屋里,王香叶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夏立梅和丈夫齐国富结婚多年,齐国富家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嫁过去之后,夏立梅操持家务,孝敬公婆,先后生了两个孩子。
之前公婆说家里其他孩子还小,嫁过去之后一直没有分家,他们夫妻俩挣的钱和工分都是和公婆一起的。她嫁过去十年多,和丈夫一起埋头干活,公婆身体不好,她嫁出去了两个妹妹,去年还给小叔子娶了媳妇。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挺好的,谁知道事实却如此丑陋。她的辛苦付出,人家认为是理所应当,反而她没有生出儿子是公婆和丈夫最大的罪过。
之前小叔子没有结婚,家里还需要她当老黄牛,公婆和丈夫没有当他面说过什么,对待齐芳和齐芬不冷不热的,她只当是家里穷,也没有放到心上。
弟媳妇娶进门,公婆就经常背后和丈夫嘀嘀咕咕,这一次小叔子家生了儿子,公婆老两口高兴的什么是的,非要去公社摆满月酒。她心里觉得生气,她自己生两个女儿时,别说去公社摆满月酒了,就是在村里都没有摆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心里憋着气,回家后就和齐国富理论了几句,结果从来都是老好人的齐国富,不知道是喝酒了,还是本身就是故意,突然就翻脸了,说她一点用没有,这么多年就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带把的没有。他弟弟有了传后人,他自己这一门算是绝了。说着说着齐国富就给了夏立梅一巴掌,又踹了她一脚,然后自顾自的躺下睡了。
十年的夫妻,吃苦受累到今天,一直以为对方不太知冷知热,但也能给她撑起一片天。她从来没有想到丈夫心里是这么怨恨自己,更没有想到自己丈夫居然认为女儿不是后代,没有生儿子她就是罪人!
夏立梅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实在忍不了,带着两个女儿,大半夜的,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齐楼大队回到了夏家村。
王香叶心疼坏了,十二里地,娘仨人走在黑不隆冬、空无一人的路上,想想都后怕,她气的后槽牙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