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停车场,常弘毅说:“小祁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祁列将房卡交给沐岭,“你先回去。”
沐岭捏着房卡离开,刚走出祁列二人视野他就窜进应急通道,掐诀施法隐去身形,然后偷偷返回去找祁列。
车内,常弘毅说:“这事挺巧的,你这个小朋友打的人有点问题。”
祁列皱眉:“怎么说?”
“急诊医生看他状态不对,一验尿,阳性。所以报了警。”
“吸不犯法,不至于惊动您来捞人。”祁列说。
常弘毅沉下车窗,抽出一支烟递给祁列,并自己点了一根,“本来是不至于。但这个人……我见过,在小杨牺牲的报告里。”
祁列眼神一动。
“这人叫吕建,是个散货的拆家,小杨追查到的卖家上线就是他,在接触过他的一个月后,小杨就在皇庭的1003房药物过量……没了。”
祁列身体略微向前倾,却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小杨牺牲时这个人在外地。我们没查到他杀死小杨的证据。他散的货品种跟杀死小杨的不一样。之后我们就对他布控跟进,原计划近期收网。你家小朋友这一杯子砸下去……”常弘毅叹气,“打草惊蛇了。”
祁列立刻说:“这个人又贩又吸,为什么敢在餐厅里叫嚣报警?他应该连医院都不敢去才对。”
应该是刚吸没多久,药劲上来,脑子浑了。医生不是验了呈阳性吗?”
祁列依旧充满怀疑,他将香烟夹在指间但始终没有点燃,“那么,一个刚磕过药的拆家出现在Gabriel这种高档西餐厅又是为什么?和需要出入高档餐厅的买家交易?”
常弘毅猛抽一大口,沉声说:“不知道。”
“您在怀疑我。”祁列使用了陈述句。
躲在车外偷听的沐岭倏然一惊,睁大眼望着车中,灯光在祁列脸上投下阴影,他像是半只脚踏在黑暗的深渊,半只脚踏在光明里。
“胡说八道!”常弘毅严厉地道,“我早查了你百八十遍,你是我吸收成线人的,你要是跟小杨的案子有关……我、我也不用再干了。”
“可这个人明明在警方的布控中,他出现在Gabriel,与我朋友发生冲突,以至于在医院被医生发现端倪进而报警,警方却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一间和他身份并不符合的西餐厅。即便是做交易,也没人会选择布满监控的餐厅吧。除非……这人和我有关。”
常弘毅夹着烟的手微颤。
“这人故意和沐岭起冲突,再通过索赔与我达成金钱往来。我以赔偿的方式支付货款,这笔钱连洗都不用洗了。”祁列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是在说第三者的事情一样,“再往前推理,我才是杀死杨林的人。我是买家之一,我发现杨林在查我们这条线。因为我知道杨林毕业后就考上了刑警,但我在S市遇见他时,他已经没了‘警察身份’,所以我推断出他做了卧底。”
“小祁……”常副局试图打断他。
可祁列接着说,“他曾向我打听商圈的消息,我对他产生了怀疑,当他接触我的卖家之后,我认定他是一名缉毒警,因此策划了一起谋杀,将他灭口。随后以他同学的身份尝试接触警方,成为警方线人,玩无间道。”
“够了祁列!”常弘毅无奈的说,“我知道你和小杨一样……都是好孩子。”
想起曾经的下属杨林,常弘毅便忍不住眼圈发红,“其实小杨以前提到过你。他说他高中有个同桌,家里特别有钱,是典型的富二代,但这个同桌完全没有大家刻板印象里的大少爷脾气。他还说他一开始是没想过考警察的,就是高中时受到了这个同桌影响……小祁,我一直相信你的理想是当警察。”
祁列沉默片刻,“常局,我现在是一个资本家。您永远可以信任资本乐意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践踏世间一切的法律。不过不论您和警方是否信任我,我不会动摇,也不会是你们的敌人。今晚谢谢您,再见。”
说完他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常弘毅眼看着他转过一个弯彻底走出自己视野才叼着烟升起车窗,同时忍不住骂道:“臭小子!”
聪明得不得了,浑身八百个心眼子,脾气还大!
他也就那么一瞬间有一丝丝的怀疑,这小子就非得给他点破了!搞得大家都尴尬有意义吗?!
警察与线人本身就不该……
走出常副局视线的祁列猛然停步,回身看向自己背后。
“哥哥!”沐岭笑着上前牵起他的衣角。
“为什么不先上楼?”祁列反握住沐岭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扯下来,但又牢牢控制着他,带他登上电梯。进入电梯前,祁列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烟扔进了电梯旁的垃圾桶。
“我不是故意打人的,你不要生气呀。”沐岭贴着祁列站,拉长的尾音像小钩子,勾着祁列心软。“我给你讲一个秘密。”
“嗯?”
“我刚刚有偷听你跟警察叔叔说话。”
祁列:“……”
见过偷听的,没见过偷听完大喇喇告诉当事人的。
祁列瞟向沐岭。
沐岭环顾一圈电梯内部,小声说:“我打那个人是因为他背上有只鬼,那个鬼死相好吓人,一看就是惨死的。那人背着鬼,是因为背着对方的命……就是说,那个人是杀人凶手。”
祁列眼皮一跳,沉默着等候电梯抵达三十二层,然后死死扣着沐岭的手将人带到3202门前。“房卡,开门。”
“哦哦。”沐岭非常自然的忽略了自己被扣着的那只手,用另一手掏房卡,刷开房门。
祁列拽着他进门,“砰——”的一声,大门被合上。祁列紧紧盯着沐岭,沉声道:“现在,变、猫、给、我、看。”